题记:李学锋接到报社录取通知,急匆匆告别故乡,前后脚的时间,差一步他就会被揍。
门插抽开,姥爷拉开门,李学锋汗津津的脸上全是笑容,第一句话就是:我找到工作了,要去报社当记者了。
姥爷愣了下马上喜出望外:“好事好事,我娃有出息了!怎么连夜回来,累了吧?这次回来能住几天吧?”不等李学锋回答,扭头对正窑喊:“老婆子快起来,咱娃回来了。”
这是一个三分地左右的小院子,正面三孔朝南的窑洞住人,侧面有两孔浅些的窑洞,一孔放了杂物,另一孔砌了土灶是蒸馍馍、摊煎饼、做饭的地方。院子里种了几颗果树,山楂正红,核桃发青,石榴已经裂开了嘴。
李学锋进自己窑洞放下包出来,伸腰扩胸贪婪地看着这个院子,每次回来不管多累进了院子马上就放松,眼前熟悉的一切都是按摩器似的,让他浑身舒坦。
姥爷又问了几句他工作的事情,尤其对于一个学医的怎么能当记者很疑惑,李学锋笑着说现在报社跟以前不一样了,我可以跑医疗口嘛,专业加文字更好。
姥爷说好,我娃干啥也不会差,再看自己老伴扣着上衣扣子出来,就笑呵呵到南墙根的槐树下吐纳了。姥姥上前拉着李学锋的手上下打量:锋儿啊,怎么又瘦了?
姥爷扭头说:瘦了还不去做饭,孩子一夜的赶路,让他去睡会吧。
李学锋拉着姥姥的手说“不累,但是饿了,我想吃姥姥摊的煎饼了。”
姥姥笑着说这个简单,有新的玉米面,马上给娃去做。
舀了半盆水洗了手脸,李学锋看姥姥已经在生火,姥爷继续吐纳,笑了笑就进了自己的窑洞,本想躺倒休息下吃过早饭再睡,但看着窗户纸逐渐被太阳映红,眼皮开始打架,随即就呼呼睡着了。
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李学锋被传呼机的滴滴声惊醒,睡眼朦胧拿过放在窗台上的传呼摁亮,简短的一行字让他睡意全无,赶紧起身“李学锋同志,你已经被河右晚报社录取,请于明天下午三时整到河右日报采编大楼十二层第一会议室接受上岗培训。”
玉米面煎饼里夹着大葱炒辣椒,不稠不稀的野菜拌汤,李学锋吃得满头冒汗,他边吃边对姥姥说在省城就是想吃这个,但吃完饭我就得马上走,刚接到通知,明天下午就得报道,我得坐今晚的火车回省城。
在旁边抽着烟袋的姥爷说这也太着急了吧,怎么着也住一夜,明天早上再回去也不迟。
摆摆手,李学锋咽下一口煎饼:姥爷啊,我是记者了,明天下午第一天上岗培训,咱这的火车就没一次不误点的,就算准点,明天早上的火车也得今天半夜就动身,左右是睡不成。
姥姥又给他盛了一碗拌汤:你说你这刚进门,板凳还没坐热就要走,好歹吃了午饭再说吧。
李学锋双手接过碗放到石桌上,伸手拍拍肚皮:一顿不动锅,两顿吃得多。姥姥啊,我已经吃撑了,估计坐上火车到了省城都不会饿。
吃过饭李学锋从包里掏出给姥爷姥姥买的东西,有些伤感:姥爷,姥姥,这是我带家教赚的些钱,就买了这几个小玩意,等下个月发了工资,姥爷姥姥想要啥我就买啥。另外,这次来去匆匆,但看你们身体都好,也就放心了,等我在省城安了家,马上就回来接姥爷姥姥跟我去城市住。
姥爷摆摆手:锋儿啊,你照顾好自己就行,我们这两把老骨头,还是留在这里好。
姥姥的眼泪开始滚出,她抬起衣袖拭泪,李学锋不由眼圈也红了,他上前抱住姥姥:您不要哭嘛,据说当记者可以到处采访,我得空就回来。
姥爷进窑洞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个小包:锋儿啊,一个人在外生活不易,这是一千块钱,你拿上吧,要租房要各种开销,省着花但在吃上可不要太节俭,毕竟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