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锋芒只看到个后背,也马上分辨出是麻强,正愣神,就见麻强有一只手在背后冲他往外急速摆了两下,随即转身就往外走。
出来大门,李锋芒顺着市场的墙疾步走,到拐弯处才放慢脚步,这一刻对于麻强不仅仅是感激,他已经隐隐觉着这个人早就知道自己是记者,他这么真心实意帮自己其实就是帮他自己、帮这个“辣椒之乡”。
三天后,整个屯里县的辣椒市场大地震,辣椒批发市场停业整顿、农家辣椒酱厂停业整顿,随后相关部门彻查了袁家庄,以袁老大为首的家族造假企业被捣毁。随后袁老大交代自己从事这个生意已经七八年,而他的女婿则辩称说熏辣椒添加色素等是公开的秘密,法院最后以销售有害食品罪分别判处了袁家庄五位主犯有期徒刑6至7个月。
第二年秋天,李锋芒收到一箱子辣椒酱,品牌是“车返石碾辣椒酱”,不由就笑了。
乘火车到北江市后,李锋芒给李甫打电话汇报了情况,李甫马上要求他把稿子传真回去,然后坐最快时间的火车返回。
北江市到省城龙脊市上下午各有两个车次,十二点这趟就是最快时间,不但没有座位,站票都没了因为下遍河右省的这场雪,火车成了唯一长途交通工具,不但这一趟,下午另外两个车次同样情况。
买了站台票,李锋芒上了站台就被拦到了车跟前,实在无奈,他拿出了单位介绍信对乘务员说:我是河右晚报社记者李锋芒,刚完成采访,今天必须回省城发稿,请您能照顾下。
乘务员说我做不了主,得找到我们列车长。
来来回回顺着列车走了两个来回,眼看着火车就要开了,李锋芒急了,推开一个车厢门口的乘务员就挤上了火车。
一年后,李锋芒拿到新闻出版总署的记者证,成为一名“真正的”记者,而在这本记者证的最后一页上明确写着:新闻记者持新闻记者证依法从事新闻采访活动受法律保护。各级人民政府及其职能部门、工作人员应为合法的新闻采访活动提供必要的便利和保障。
但现在不行,乘务员马上就呼叫乘警,但没有把李锋芒推下车。火车开动,李锋芒没有紧张,车厢里挤得水泄不通,等乘警挤过来火车已经出发了半小时。
再次拿出介绍信身份证,乘警随即就用对讲机呼叫列车长说明情况,列车长没有迟疑:把人带到餐车来。
乘警前面“开路”,李锋芒后面跟着,就这样脚下仍旧犹如拌蒜,踩了这个脚刚喊了对不起,又碰了那个的腿。
好不容易穿过三个车厢进入餐车,李锋芒已经是满头大汗,一位高挑个子的女人站起来:我是列车长雷晓静,您是那家报社的记者?
面容姣好,看着就比自己大一两岁,已经是列车长了?再看她胳膊上确实挂着“列车长”的棱形牌,李锋芒才又把介绍信掏出来,第三次叙述了自己的请求。
雷晓静看了介绍信,上下打量着李锋芒,突然厉声说:你是贩卖辣椒面的吧,居然敢冒充记者,胆子不小啊!
闻言愣了下,李锋芒心想怎么这个乘务长也知道辣椒面,正疑惑,雷晓静指了指他背后地上,不由就转身,随即哑然失笑,只见地面一滩辣椒面,而自己的背包仍旧在往外流辣椒面。
估计是在车厢里挤来挤去有一包辣椒面挤破了,李锋芒卸下包,打开:雷乘务长,这位警察叔叔,我这次就是去屯里县采访有毒辣椒的,这些都是硫磺熏过的辣椒面,要带回省城化验,也算是物证。
说到这里,他突然看到自己包里的稿纸,于是抽出来,指着那行鲜红的字:河右晚报社的稿纸我伪造不出来吧?
说完又笑了:你们肯定在想,介绍信可以伪造出来,弄本稿纸不是更简单吗。这样吧,看下这条传呼信息,应该能够说明问题。
摘下传呼递给雷晓静:列车长同志,请看第一条。
“李先生告诉你:热线部的司机会在龙脊火车站等你,下车就回报社,照片需要处理。”
雷晓静看完这一条,把传呼并介绍信都递回来:我信了,李锋芒同志。只是没有卧铺可以安排,就连卧铺的旁凳上都坐着人,这样吧,你就在这餐车里坐着。
接过传呼、介绍信,李锋芒连声道谢:不用卧铺,能有个站的地方就已经很满足了,现在能坐下,感恩戴德。
从屯里县到北江市的火车,李锋芒就是站过来的,回到报社他对李甫说要不是这个美丽的列车长,我得再站六个小时才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