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晓静接过去笑了笑,拿着就暖心。
刚刚把夏雨露这档子事处理,李锋芒已经是惊弓之鸟,他不敢再接话,只是客气:我回来就请您吃火锅,现在,怎么走听您的。
“就不要您了,跟着我,”雷晓静带着李锋芒从贵宾通道进去,有个工作人员跟她熟,就开了一句玩笑:雷车长,你对象吧,真帅。
李锋芒不由就脸红了,雷晓静倒是很自然:人家是河右晚报社的大记者,你看晚报就应该知道,李锋芒,锋芒毕露的锋芒。
她说了这么几句,没承认也没否认。
站台上人流如织,李锋芒两只手都提着袋子,低着头就看着雷晓静的高跟鞋,跟着往前挪。
好不容易挤到一个车厢跟前,雷晓静跟一个站在车厢口的女乘务员低声说了几句话,人太嘈杂,李锋芒一句也没听见,但上车坐定就知道了内容,这位女乘务员对他说:晓静姐是我们的团支书,姐夫你就安心坐着吧,等一会过了站我给你调整一个卧铺。
吓了一跳,刚想解释,这位女乘务员又说:现在除了亲属,没人开口,没办法,你看看,这有多少人要回家过年。
李锋芒挤出笑容,说了一声谢谢,他终于知道雷晓静为何在他上车时,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胳膊:回来我接你。
车开了没多久,那位乘务员走过来使了个眼色,于是提着东西跟着走到一个床铺前,乘务员拍了拍就走,他心领神会就过去坐到了床铺上。等他下车的时候问了一句才知道,这个铺是卖出去的,但没人上车,估计是误了车或者有急事没来得及退票。
拿出一本书看了一会,看卧铺过道的旁凳也是坐得满满当当,不由就想起晚报刚发过的一个说春运的稿子:“春运”一词最早出现于1980年的人民日报。改革开放以来,随着对人员流动限制的放宽,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离乡外出务工、求学。诸多人群集中在春节期间返乡,形成了堪称“全球罕见的人口流动”的春运。近20多年来,春运大军从1亿人次增长到20亿人次,相当于让非洲、欧洲、美洲、大洋洲的多半人口搬一次家。
火车到了青山县,李锋芒提着东西正准备叫摩的,突然听到有人喊他,扭头看,他初中同学刘为民跨在一辆摩托车上:大记者,回来过年了,来,我送你。
走过去跨上摩托车,刘为民启动后问他是不是在县城吃口饭再回?李锋芒说不用了,我估计姥姥姥爷都等急了,我写信说年根回,也没说哪天。
路上聊,刘为民说自己放假没干的,就过来跑几天摩的赚个零花钱,李锋芒说你不是中专毕业分配工作了吗?
刘为民说是啊,我上的是畜牧农专,分到咱县里畜牧局,小干事也没啥事,明年准备结婚,缺钱也没门路,只能赚点辛苦钱。
刘为民跟李锋芒是初中同学,他家就是靠山镇的,初三他俩的学习成绩差不多,镇中学轮着当第一,后来刘为民考了中专,李锋芒选择上了高中。
摩托车到了靠山镇,李锋芒说自己走回去吧,刘为民说天快黑了,我送吧,晚上我回靠山镇我父母家住,也方便。
山路十八弯,也下过雪,不是很好走,刘为民小心翼翼把李锋芒送到雕凹村口,就转身往回了,李锋芒也不好意思提钱,便说了一句:我初三定亲,你也来喝酒吧。
刘为民说恭喜,今天时间不早了,我初二晚上过来跟你好好拉呱拉呱,再给你提供个重大新闻线索。
李锋芒说好,初二晚上喝酒,至于新闻线索,他想刘为民这是在调侃呢。
看刘为民骑着摩托车拐弯不见,李锋芒往家走,空气里弥漫着各种油炸食品的香味,间或一声鞭炮响在山谷回荡,再有两天就过年了。
到了家门口,李锋芒愣住了,半年没回来,怎么院门变了,一溜崭新的围墙,一个豪气的砖门楼子,他想姥爷这是算卦算出来自己要定亲?
上次走的时候,李锋芒说过这个门楼子太破旧了,估计一脚就能揣塌,本想这次回来留下钱,明年开春修。
推门进去,姥姥姥爷正在侧窑洞炸麻花,听见门响都回头:锋儿回来了。
放下行李,走到姥姥姥爷跟前:来,姥姥,我来烧火。姥爷,你这啥时候修的门楼子,也不跟我说一声啊。
姥爷有些纳闷:这不是你让人来修的吗?
李锋芒直接就傻了:我让人修的?
姥爷说是啊,你安排的匠人来,说钱都给了,也不用管饭,院墙加门楼三天时间弄完,一茬的新砖。对了,还有咱这正面窑洞的门口,都铺上砖了。
李锋芒往土灶里塞了把柴,脑子如油锅里的麻花,滋滋啦啦响,暗自心想,“这是怎么回事?我没有让人来啊?”
第二天他去了靠山镇,找到修门楼的匠人问了下。又三天正月初二晚上,刘为民真提供了条新闻线索,但这两件事居然跟同一个人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