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着,李锋芒直接就问:您不应该见过我,怎么能一眼就认出来了?
盖子文松开李锋芒的手:我们是神交,如果我没看错,这些年靠山镇出来的人物唯你跟我两个。
李锋芒知道他说的是煮酒论英雄的典故,对三国演义,他是倒背如流,脑海里不觉就流出如下文字:
操以手指玄德,然后自指曰:“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玄德闻言,吃了一惊,手中所执匙箸,不觉落于地下。时正值天雨将至,雷声大作。玄德乃从容拾箸曰:“一震之威,乃至于此!”
想到这里,李锋芒笑了笑:靠山镇人才辈出,我就是一介书生,盖总高抬了,刘玄德当不了,曹孟德做不来,专心能做好一个小记者足矣。
再拱手:老兄高抬,今天愚弟订婚,不嫌弃进来喝一杯。
盖子文笑了笑:我从来不喝酒,你们尽兴,我去看冰瀑了,希望老弟不要拦阻。
这话一语双关,深层次就是说,我要在冰瀑附近开采铁矿,你不要多事。
在各个层面都涉足后,盖子文发现还是矿业赚钱快,于是很快把重心都放到这块,雕凹后山的褐铁矿他已经找人勘测过多次,以前只考虑手续,现在李锋芒已成为重点。他明白,如果开采,肯定会把那片原始森林破坏,还需要架桥修路会对雕凹村的生活造成影响,李锋芒是嫉恶如仇的记者,肯定不会放任不管。
正是基于如此考虑,立冬前,盖子文亲自出马,安排给李锋芒家翻新了院墙,新盖了门楼。
李锋芒不知道这里面这么多“故事”,笑了笑说您尽兴,我们雕凹后山的冰瀑确实美,明天我准备带我对象一家也去看看。
盖子文转身出去,李锋芒也上前几步送到门口,看两辆越野车启动向山后开去,愣怔了几分钟才回头进了自家院子,他对这个盖子文越发感觉到神秘。
姥爷看着自己外孙子,问了一句:这个人是谁?
李锋芒回过神来:姥爷,他就是“盖青山”。
张文秀端起一碗酒:不管啥山,罚你的酒必须喝。
姥爷笑了笑:我外孙媳妇说的对,今天你俩的事情最大,其他放下,锋儿该喝酒。
装出很委屈的样子:姥爷,文秀还没过门,您就偏心了,好吧,我喝。
喝了酒,张文秀伸筷子给他夹了一口菜,夕阳西下,红彤彤的光线盈满院子,李锋芒咽下文秀喂的菜,拿起唢呐:我再吹一曲。
他想起盖子文刚才那句话,便对着后山,也就是盖子文他们去的冰瀑方向吹奏了一曲谁不说咱故乡好,唢呐声在山谷回荡,盖子文让司机停车,摇开车窗听完才示意继续走。
第二天一大早,李锋芒前头带路,张文秀一家跟着,姥爷拄着棍子在后面,一行人去了后山。
时令已经立春,但山里头仍旧萧杀,野草枯黄,溪流成冰。
头天晚上商量好去转转,李锋芒就发愁上了,张文秀跟她母亲都是穿着高跟鞋来的,要到冰瀑附近得爬一截羊肠小道,肯定不行。于是去村里找了好几家,才找回两双差不多合脚的新鞋,就是当地人冬天穿的布棉鞋。
路上时有积雪,张文秀稀罕这双手工布鞋,蹦蹦跳跳的不想弄脏,姥爷笑着说:不打紧的,孩子,鞋做出来就是要走路的嘛,开春后让姥姥给你再做两双就是了。
李锋芒看着地上新鲜的车辙,突然就开始怀疑:盖子文是这地方长大的,司空见惯,大年初三就带人跑到这里看风景,不应该啊?带的客人?也不可能,如果有客人不会跟自己聊天不顾及。那么,他来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