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谦是留级生,并不是他学习不好,相反他一直是前几名的好学生,只因为去年临进考场的时候,继母打电话说父亲出了车祸,他不得不赶往医院,耽误了高考。 所以今年又复读了,身为班长的他说话有绝对的权威,不仅是因为他长得帅气学习好,还因为他行事果断,给人一种冷冷的酷酷的感觉,是很多女生心中的男神,当然这女生当中也包括周倩。 班长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被自己的男神看到自己这么不堪的一面,周倩嚣张的气焰瞬间浇灭了。 “我没有……班长,我是被她气的才这样说,我……我先走了。” 周倩慌乱地拿起书包就要走。 “等等,以后不要再说平安丑,我感觉她比你漂亮。” 魏子谦说完,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转身走出了教室。 “班长太酷了,” “嗯,我也这么觉得!” 几个同学传来一阵唏嘘声。 周倩的脸涨的通红,她从小像一只骄傲的孔雀,家庭条件好,穿的都是名牌,长得漂亮又学习好,被父母、哥哥宠着长大,养成了趾高气扬的性格。 因为从不缺钱,所以出手大方,受过她小恩小惠的女生大有人在,平常都是一呼百应的,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羞辱,她认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平安,她看向平安的眼神恨意更浓了。 “不要得意的太早了,走着瞧,” 周倩丢下一记狠辣的眼神,跑出了教室。 “痛快!痛快!班长太给力了!” 晓琳看到周倩狼狈退场,兴奋的有些得意,单手攥拳举到胸前,比划了一个给力的动作。 “晓琳,别这样,我们走吧,” 平安皱着眉头,脸上不见喜色,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只想安安静静的上学,不想跟别人结怨,特别是周倩,她知道周倩心高气傲,什么事都想比别人强,这次没赚到便宜,她是不会甘心的。 回到家,平安才是轻松快乐的,爸爸妈妈就她一个孩子,把她放在手心里疼,爸爸上班,妈妈为了照顾她成了全职妈妈,每天都变着花样给平安做吃的。 家里的气氛永远都是温馨的,平安也没有青春期的逆反,一直是个懂事的孩子, “妈,为什么你们会给我起一个像男孩的名字?我为什么叫刘平安?” 平安坐在沙发上一边吃着葡萄一边漫不经心的倚在李洁身上问。 妈妈李洁听了一怔,眼神里明显有闪躲的东西,但随后又温和的说, “当然是因为你爸爸姓刘,我们又希望你平平安安的,所以你叫刘平安啊。” “嗯,我想也是这个原因,妈,我小的时候是不是差一点养不活啊?” “你这孩子,今天怎么这么多莫名其妙的问题,” 妈妈用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你看我长得这么丑,又有这么个怪病,你们养我一个比别人养几个孩子,付出的还多,我太对不起你们了。” 平安嘟着嘴,脸上一脸歉意。 “说什么呢?谁说你丑了,我跟你爸觉得你是最漂亮的,你的病也不要担心,一定会有办法的,就算治不好妈妈也会一直陪着你,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许胡思乱想。” 李洁用胳膊搂过平安,让她依靠在自己怀里,看着她,眼里满是担忧和心疼, “是不是别人又说什么了,不要在乎,你只在乎爱你的人的看法就行,你是个善良、聪明、懂事的姑娘,会有很多人喜欢你,你一直是我们的骄傲,爸爸妈妈都爱你,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别去理他。” 平安双手搂李洁的腰,把脸贴在她的胸膛,闭着眼睛说, “我知道,我不会在乎的,妈,你别担心,我很坚强。” 这时候,传来敲门声,爸爸回来了,平安高兴地起身去开门,刘大伟提着公文包进来。刚刚升为洛市的土地管理局局长的他,每天都匆匆忙忙早出晚归,只有星期天平安才能见到他。 “老爸你先换鞋,我们马上开饭。” 平安欢快的像只小鸟,接过公文包打算把包放在柜子上。 李洁已经盛好了饭,刘大伟也洗了手来到饭桌前,不见平安过来,夫妻俩对望一眼,无奈的苦笑着叹了口气, “我去叫她,你先吃。” 他们知道平安又犯呆了,无论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平安随时都有可能犯病,在家里,知道她犯病也对自己造成不了伤害,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像是睡着了,但她不会跌倒,所以没有危险,李洁也就不去管她。 看到平安就在放公文包的地方站着,两手垂在身边,目光呆滞, “平安——平安过来吃饭,” 李洁的叫声把平安的意识拉了回来,她很快恢复了正常,抱歉的一笑,走了过来。 吃过晚饭,知道平安要看综艺节目,刘大伟就拉着李洁出来散步。农历九月的夜晚露水已经很重了,月亮还是半弯的,风也有些凉。 刘大伟显得心事重重,李洁挽着他的胳膊,头依靠他的身上,很享受这样的时光,她并没有在意大伟的情绪,以为他只是太累了。 刘大伟牵着李洁坐在街心公园的长椅上,前面就是市妇幼医院,一只手揽过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擦她的手背,眼睛盯着远方,思绪却飞到十七年前。 那年的今天就在这个妇幼医院,命运给了他沉痛的一击,他没能迎来那个盼望已久的小生命,孩子由于脐绕颈导致窒息死亡,还被告知李洁输卵管病变,需要切除,让他签字。 他签字的手颤抖的几乎拿不住笔,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这个大男人不知所措,他知道双侧输卵管切除后,就不能再怀孕,这辈子他们都不可能有自己的亲生孩子,他受不了,他不能签,把笔摔在地上两只手抱着头蹲在走廊里呜呜大哭,狠狠的发泄后他还是签了,他知道妻子比他更难受,他必须坚强。 手术后的第五天,他们回到了租住的小院,那时他们还是土地局的小职员,没有自己的房子,好在这平房小院条件还不错,就是离单位远一点。 好几天李洁几乎没有吃东西,整天以泪洗面,有时候情绪还崩溃,大伟还要强颜欢笑的开导她。 孩子虽然没了,但李洁的奶水还是下来了,胸部涨疼的受不了,刘大伟就用吸奶器给她一点一点的吸,再用毛巾热敷,折腾到大半夜,大伟才沉沉的睡去。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就感觉李洁一边推他一边低声疾呼, “大伟——大伟,快醒醒,大伟,我害怕,” 大伟一个激灵坐起来,睡眼蒙松的问, “怎么了?” “你听,” 李洁身体缩着,小声地说,并用手指点了点屋外。 门外传来婴儿嘤嘤的哭声,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深秋的深夜里,却听的很清楚。 李洁一下扑在大伟怀里,身体不停的哆嗦。大伟也是面色凝重,身体紧绷,他竖起耳朵再仔细的听了听,确是婴儿的哭声,而且就在门外。 抬头看了看表,这时的时间是凌晨三点二十分。 夫妻俩就这样紧紧相拥,谁也没说话,几乎大气都不敢喘,就这样听着,十多分钟过去了,哭声一直断断续续,时高时低。 “我出去看看,” 大伟小声和李洁商量,感觉这样也不是办法,必须要面对,李洁看着他,惊惧地点了点头。两人轻轻的走到门口,屏住呼吸,轻轻的打开门。 门外月光如水,整个院子亮如白昼,刘大伟大着胆子看了看,院门紧闭,没有打开的痕迹,围墙上也没有人,就在脚下,一个用好几条棉被裹着的长条,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刘大伟壮着胆子弯腰把长条抱进来,果然是个婴儿,婴儿脸面上罩着一块浅蓝色的丝帕,用一条绣着牡丹图案的紫色锦缎棉被包裹着。 李洁赶紧把门关好,把客厅的灯全打开,依旧是战战兢兢的。大伟把婴儿放到沙发上,拿下丝帕,立刻眉头紧皱,一脸凝重,孩子的小脸五官较好,就是眼角下一块铜钱大的暗青色胎记太明显了, “这父母太狠心了,肯定是因为这孩子有这块胎记就不要她了,” 大伟肯定的说。 “她长得好可爱,如果没有这胎记她一定是个漂亮的孩子,我们看看是男孩还是女孩,” 李洁一见就喜欢上了这个孩子,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紧张。她颤抖的手轻轻打开第一条紫色锦缎棉被,第二层是黄色的锦缎棉被,上面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案,再打开第二层,然后第三层是稍微薄一点的粉色锦缎,没有图案, “这是谁家啊,这么奢侈,怎么都是上好的绸缎,不过我感觉婴儿还是用全棉的好,” 李洁一边感叹着一边全部打开,看到是个粉粉嫩嫩的女孩,脖子上还挂着鱼形的半块玉佩,穿着用锦缎缝制的小夹衣,身旁还有一块叠的整齐的黄色绸缎,大伟拿起绸缎展开,上面是用毛笔写的繁体隶书:此女乳名平安,九月十六日子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