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那丫头。”徐兰香还想说什么,慕婉静已经迫不及待的在拿掉头上繁重的头饰。“阿香,快来帮我,累死了。” 等徐兰香好不容易把头饰全部取了下来,慕婉静又开始脱那厚重的礼服。知道一切都舒服了,才开始拉着徐兰香吃起东西来。徐兰香虽然知道慕婉静并不喜欢南宫思,也并不在乎这个侧妃的位置,可是新婚之夜,夫君却不在洞房,这传出去,慕婉静该如何做人,以后又该如何在王府立足。 “小姐,刚刚那个丫头明明是撒谎,小姐为何还要如此,就算小姐不在乎明王,可以后我们怎么在明王府立足。”慕婉静看着徐兰香有些生气的样子,到很感动,因为这两天她总觉得徐兰香和自己有些隔阂,她哪里知道徐兰香喜欢古行风。只是此刻,徐兰香为了自己生气,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心里暖暖的。 “阿香这是生的哪门子气。那日你来时,我说过要以姐妹相称。可你说以后到了明王府,总得有个尊卑的样子,我也不强求。只是今日之事,你却犯不着生气。那明王本就不喜欢我,我对他,也不过是当个陌生人。今夜他若真对我做点什么,我到还不高兴了。何况,我瞧着他和那王妃感情极好,我又何必做这个恶人,去无端的破坏他们。” 慕婉静笑盈盈的说道,那日母亲告诉她一些房中之术。梅兰是青楼出生,对这些自然随口道来。慕婉静这才知道平时那些官员所说的什么房中事是怎么回事。她虽不害怕,但还真的不愿意南宫思碰自己。 “鬼丫头,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丫头在撒谎。” “我跟了慕于柏这么多年,若连这个丫头撒谎都看不出来,岂不是有负慕于柏的栽培。不过,阿香,我瞧着她刚才的样子,是不是和我一样也练过。”这次到轮到徐兰香笑了。 “她的功夫可不只是练过,刚才她站在那里,虽刻意保持,但我仍感觉到压力,说不定她的功力不输我也不一定。否则安平侯如何放心他的宝贝女儿来京城。”慕婉静吃完就上床了,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徐兰香听着轻微的呼吸,想着慕婉静刚才的话。只觉得这个丫头比她想象中还要成熟。她就像一个看透世事的方外之人。什么都看在眼里,什么都明白,却又什么都不去争取,难道就真的没有什么能入得了她的心吗? 何玉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亭台楼阁,却没有了初入京时的惊喜与兴奋。那时她一心一意要嫁给南宫思,但是爹娘死活不同意,一再告诉她,一入侯门深似海,可她不听。安平侯只有一个妻子,但何玉的哥哥们却是有几房妻妾的,她自是看在眼中。但她知道除了南宫思,她谁也看不上,谁也不愿意嫁,何况,就算普通的官宦人家,也是妻妾成群。那为何不嫁一个自己喜欢的。娘却说,普通的官宦人家不同,她是安平侯的女儿,别人不敢不把她放在眼里。可是明王的女人不同,他们的出生不一定比何玉差。 若嫁给南宫思,就要做好以后和别人分享丈夫的准备。何玉那时一心一意只想嫁给南宫思,什么也听不进,而且成亲当天,就要南宫思许诺,一生一世只对她一个人好。 可如今才知道,诺言不可靠。她不想面对这样的场面,今天一天她看着他穿着和她成亲时一样的大红喜服,与皇亲贵胄觥筹交错,心里真不是滋味。何玉无比的想念爹娘,想念云州。她想起慕婉静那日在太子府的言语,只觉得这个女人咄咄逼人。她虽然让风铃去请南宫思,可她并不确定南宫思会来。如果他不来,她该怎么办,她想都不敢想;又或者他来了,却很生气,又该怎么办? 何玉的心在冰天雪地中煎熬着,看着沙漏一点一滴的流逝,只觉得时间从未如此慢过。眼泪慢慢的流了下来,她有些后悔了,以后他还会娶更多的女人,她还要过多少这样的夜晚。如漆似胶的二人世界还会走进来多少人,新婚燕尔的小女人尝到了人生的第一次打击。 南宫思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小女人坐在床前,眉头紧皱,泪眼朦胧,双手紧紧抓住被子的一角,仿佛为了不让自己哭出声一样。当看到南宫思朝自己走来时,仍没有表情,也没有动作,就那么含泪看着他。南宫思心疼的把女人拥入怀中,何玉这才伸出双手紧紧的抱住南宫思,用力的抱着,仿佛他随时会离开一样。 “玉儿,我不走,我就在这陪着你。”南宫思温柔的说,心中又何尝不难过。他的玉儿要承受这么多,而他却无能为力,想到回云州还要娶尹桂洁,南宫思都不知道该如何向何玉开口。 “真的吗?思念。”好一会儿,何玉才轻轻的开口。南宫思用双手捧起何玉的脸庞,亲吻掉她脸上所有的泪痕。 “玉儿,当初你嫁给我,我就说过,要一生一世对你好。可是你也知道,我是大叶的王爷。我的婚姻不是我能做主的。在云州的时候,你就知道,国相一直想把尹桂洁嫁给我。这几日我们在京城,尹国忠的奏折可是如雪花般飘向京城。如今,我娶了慕家的这位,回去以后,尹桂洁也不会针对你一个人。父皇已经下旨让我回云州后就迎娶尹桂洁。玉儿,我知道你难过,心痛。可是你也知道云州的情况,我也无能为力。看到玉儿的眼泪,我心里更难受,你知道吗?等我除掉了尹国忠,自会让尹桂洁也一起消失,至于这个慕婉静,我看她的样子,似乎也不满意这桩婚事,到时候自然有理由让她出府。玉儿,你要永远记住,我只爱你,好吗?还有,以后有什么委屈告诉我,不要憋在心里,这样我会更难受。” 南宫思想长痛不如短痛,不如今日把事情挑明,这样也免得何玉到了云州再受一次打击,何况,对于尹桂洁,何玉是知道的,南宫思根本不喜欢她,这样也能让何玉开心点。看着何玉还有些疑虑的表情,南宫思轻轻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子。“疼”何玉委屈的说了一声,破涕为笑,献上了自己的吻。 “殿下累了吧,霜儿给你按按。”古柳霜和南宫默参加完明王的婚礼回到太子府已是月上树梢。古柳霜没有从南宫默的表情里看出任何东西。她的这个男人,真的腰隐藏起来,是那样的可怕。可是她不怕他,因为她知道,他不是那种薄情寡义的男人。南宫默闭着双眼,静静享受着女人的按摩,古柳霜因为习武的原因,按摩起来力道会偏大,但也因此比一般人按的要舒服。 南宫默想起今日婚礼上的种种,虽然隔着喜帕,但他仍能感觉到她不开心,因为她没有了他们见面时的那种活力。南宫思虽然笑容满面,迎来客往,但那不过是做给父皇看的。现在他们在干什么,洞房花烛吗?他的婉儿,那个说全天下独一无二云片酥的人;那个说哥哥难道没有伤心事的人;那个问哥哥你想要自由的人?自由,是啊,婉儿说的对,我们都是没有自由之人。 古柳霜只觉得南宫默的呼吸越来越重。忽然南宫默抓住古柳霜的手,一把把她拉入自己的怀中,男人粗重的气息迎面扑来。古柳霜也迎来男人霸道甚至是掠夺的吻,他的手也开始撕扯她的衣服,抱着她朝床边走去。一番云雨后,南宫默看着古柳霜身上的痕迹,轻轻的抚摸。 “弄疼霜儿了吧。”他又恢复了温润如玉的样子。“霜儿不疼,殿下疼吗?”古柳霜用手摸着南宫默的胸口。南宫默身体一震,内心经历着巨大的波动,用一种询问的眼光看着古柳霜,古柳霜难过的点点他。 “霜儿真是蕙质兰心,冰雪聪明。霜儿怪我吗?”“殿下这是折煞霜儿了,别说殿下是以后的天子,就算是普通的富庶人家,谁没有三妻四妾,霜儿只是心疼殿下。”古柳霜靠近南宫默的怀里,用手抚摸着他的心口。“好霜儿,我有你,知足了。”南宫默在心里暗暗发誓,定要忘了慕婉静。却不知,小女孩在他的心里如衣之蔽体,食之裹腹,岂是说放就能放的。 慕婉静睁开眼睛,看着依旧灯火通明的房间,听着阿香有节奏的呼吸声,想到今日的一切,心中不免惆怅。翻了几个身,仍是睡不着,轻轻的起床,来到院子。来的时候因为盖着喜帕,根本不知身在何处。这会儿才发现,院落很大,假山边开着月季,茉莉,不远处的池子里似乎又荷花。荷花已经闭了起来,但那荷叶在微风中到也摇曳生姿,别又一番风味。茉莉淡淡的清香不时随风飘来,让人心旷神怡。这是她以前的那个小院子绝没有的景色。慕婉静抬头看了看星空,想到古人写: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又或是银针夜久殷勤弄,心怯空房不忍归。想到她的娘独自在那个小院待了这么多年,又想到管余费尽心思,用尽手段,可是结果又如何?她慕婉静绝不做这样的女人。绝不卑微的去奢求男人的爱。 南宫思看着身边熟睡的女人,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可是这微笑还能持续多久,想到今晚那个女人,想到回云州后还要面对的困境,南宫思一阵心烦意乱。他披了件外袍,在月光下孤独的走着,想到他逝去的母妃,日渐衰老的父皇,还有一手遮天的尹国忠。他在怎么办?父皇说,让他等,等时机,可是从十六岁开始,他就在筹划,就在等,等什么,难道等尹国忠自己死吗?他等不下去了,但他也知道,他动不了手,那等于以卵击石。在云州,除了安平侯和他的近卫,他没有任何可以调动的人马。他真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恨尹国忠的奸诈;恨自己的出生。可是恨又如何,什么都改变不了,连婚姻都不能做主。南宫思抬起头,看到不远处一个瘦弱的声影,真是奇怪,他怎么会走到了这里。 南宫思站在那,看着烛光下的慕婉静,小女孩背对着他,小小的声影。她在想什么,是在难过吗?这似乎不像是她做的事,她也在伤心吗?她有什么伤心事?看样子,似乎站了很久。 慕婉静觉得有些冷了,整个身体忍不住抖了一下,南宫思往前跨了一步,他不知自己为何会动。慕婉静并没有听到声音,但是似乎感觉身后有人,转身就看到不远处的南宫思。她很奇怪,他为什么在这里,但她不愿意去想了,她不想和他有任何关系,这个人不喜欢她。慕婉静朝南宫思行礼,然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很多年以后,南宫思回忆今夜这一幕,他想,是不是那时他的心就已经被她吸引,是否那时爱已经萌芽,但当时,他只是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