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京城,何千军没有立刻下扬州,而是在京城附近兜兜转转,耗了些日子。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何千军才去到风陵渡口,在那里等待与杨廷和的重逢。
距离那场太医院的谈话已经半月多,何千军脑袋上的绷带也已经拿掉。额头的伤口还在,不过红肿已经消了,再用上自己的去痕膏,假以时日就会变得干干净净。
杨廷和没有让何千军久等,在何千军到达风陵渡口的第三日,杨廷和也到了。
何千军是商人打扮,杨廷和则是老农打扮,头上没有插簪子,只是用布袋包了下头,身上穿的也是粗布麻衣,手上的拐杖是随处捡来的榆木棍。
走路的时候躬着腰,哪里有半点阁老的风骨,只剩下老农的佝偻。
时隔半月多再次重逢,何千军看见杨廷和的行头感慨许多:“杨师父何必如此委屈自己,乔装成老农?”
杨廷和懒得跟何千军废话:“别叨叨,赶紧去。”
两人也只是碰了头简单说了两句话,几乎一路相对无言。这次重返安陆的苦陀山,何千军没有提前知会扬州的杨家,而是随着普通商船一起,前往安陆。
就算是乘坐商船也不是一条船直达,在为了不引起人的注意,每到一个渡口,何千军与杨廷和都会下船,等到新的船只到来,重新搭乘,十分的小心谨慎。
就这么在河上晃晃悠悠十几日,两人走完了所有水路,终于来到苦陀山下。
杨廷和望着像个苦行僧睡在地上的几座山头,冷嘲了一句:“你就把皇上安在这样的地方?”
面对现在的杨廷和,何千军没有回话,其实住在哪里并不是大事,而是一个人住的舒不舒服,心情好不好。
何千军轻车熟路的带着杨廷和往山上赶,山路崎岖,十分难走,青壮年登山都要费很大的劲,更何况一个平时不怎么锻炼的老人。
有好几次,何千军看到杨廷和扶着拐杖大口喘气,停下来等他:“要不就歇一会儿,反正已经到了跟前,不急着这一会。”
杨廷和仿佛憋着一股劲儿,用力瞪了眼何千军:“继续走,老胳膊老腿的不怕折腾,死不了。”
何千军只得无奈的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半天的时间从山底到山顶,来到原先的山寨处。
山寨门口。
胡大牛正躺在摇椅上悠闲自在,手中还拿着一个蒲扇,不停地煽动。
“胡大哥。”何千军轻轻唤了一声。
胡大牛睡意惺忪的坐了起来,凝视外面的两人,一个老人一个中年人,看那中年人眼中晶莹,有些熟悉的感觉。
何千军忙把嘴上和下巴的胡子扯掉:“胡大哥,是我啊!”
胡大牛恍惚片刻,这才大步迎接:“我的天,兄弟你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