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掉杨慎还会有其他的人站出来,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杨一清和苏文轻轻点头,何千军说的在理,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不是除掉杨慎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何千军又看向张璁:“张首辅的法子倒是稳妥,只是有些不合时宜,我方才去过太医院,左顺门行凶死了两人,还有几名官员身受重伤,金陵吏部尚书桂萼也是吓得惊魂未定。这件事见了血,可都有哪些人动了手?要不要追究他们的责任?”
房间中的人陷沉思,张璁佩服的点点,安国公就是安国公,考虑问题既全面,又稳妥,自己只能望其项背。
何千军先分析起整件事:“这件事出了人命就不能不办,一定要抓人,可是怎么抓?法不责众,超过两百多名京官动了手,抓哪个,放哪个?”
“如果不抓,左顺门这个事情就不能杜绝。就算今天平复了整件事,可是以后若有朝堂之上交恶的人故意在左顺门行凶,到那个时候又该如何是好?”
“我们的立场是必须处理人,怎么处理是后话。”
“说说杨慎这边的人,有的人是因为杨阁老致仕,生怕波及自己的仕途,决定反戈一击有的人是因为与杨慎交好,搏一个前程还有的人是因为上级掣肘,同僚都来了,自己不来,说不过去更有人是真的为了大明的风骨,为了大明的礼制。”
“我的意见是分而治之,先疏散一些人,其余冥顽不化的人再议。”
何千军的方法是最为稳妥的,此事确实要严肃处理,但又不能伤了一些文官的心。如今这个时候,还敢站出来指责皇上不对的,哪个人不需要付出莫大的勇气才能做到。
“大哥以为该如何处理?”朱厚熜也迷茫了。
“耗!先耗时间,给此事降温。两个时辰之后派宫女和太监前去送饭,送水,彰显天子礼节,不用多说让群臣退下的事,就是单纯的送水送饭。”
“送水送饭是为试探,如果他们接了,此事就好解决,分而治之,可以找人和谈,或是做些让步解决此事,问出当初行凶的人,哪个打了最后一棍,就抓哪个。”
房间中的人频频点头,苏文抚须笑道:“千军此法很好,先礼后兵。”
嘉靖皇帝朱厚熜却问道:“大哥,如果他们不接呢!”
何千军的语气稍微重些:“若是不接就比较麻烦。”
不是一般麻烦,是相当麻烦。
谋略之事只能做到三分,剩下的七分随机应变,事情永远不会按照自己的想象发展。
两个时辰后。
宫女和太监们抬着水和菜肴出现在左顺门,在跪着的众人大臣面前放下小方桌,将茶水和御膳房刚做好的菜肴摆在方桌上。
宫女和太监们也不多说话,只是说:“大人,吃饭喝水。”
跪了两个多时辰,众位大臣早已经乏了,又饿又累,此时送上水和菜肴好比雪中送炭。有几个饿到翻白眼的小吏当场忍不住了,端起水就要喝。
杨慎不动声色道:“尔等惘读圣贤之书,今日我等死谏,岂能为五斗米折腰。屈屈一碗水,几碟小菜就掏干尔等的节操大义?”
“诸位今日之所作所为,对得起往生的圣人吗?对的起读过的圣贤书吗?若是渴了饿了,只管独自离去,去找家上好的酒楼吃上一大桌,在此地吃食作甚。”
杨慎的高明之处就在于,他不让你吃,不让你喝,但是他不说。
杨慎再次喊出那句振奋人心的话:“国家养士一百五十年,坚守节操大义,就在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