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何千军却不为所动,冲着妇人说话:“夫人打的好,刚才那巴掌确实该打。京城乃天子脚下,发生这样的事,确实是京城官员的失职。左顺门这种事能够发生,不止我有错,所有的京官都有错。”
杨慎又有些不认识何千军了。他竟然坦荡荡的扛下此事,完全不像他的风格。
“好啊,你承认了是吧?”妇人被何千军的话拱起火来,叉腰指着何千军。
何千军没有回避,当众跪了下来:“夫人要怎么打我骂我,我全都认了。”
这位妇人也是一位悍妇,振臂高呼:“孝子孝孙都在哪?就是这个人,因为不管不问,没有提前告知我家老爷京城的情况,所以我家老爷才会被那一帮文官打死。”
“此人虽然不是真凶,也有帮凶的嫌疑,给我打他,替老爷出气。”
几十名披麻戴孝的男子站了起来,将何千军团团围住,手脚相向。
杨慎就在一旁,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何千军被众人殴打,每一拳每一脚都非常狠力,每一刻都有几十脚踹在他的身上。
杨慎就这样静静看着挨打的何千军,心思恍惚,背后的罪魁祸首是他,而在此时此刻他却不敢承认,一句话也不敢说。本来趴在地上挨打的也应该是他,何千军却为他承受了这一切。
作为一个看客,局外之人,才会懂得其中的凶险。才会看到其中的险恶,才会清楚的看见结果。
严嵩也害怕了,国公大人被这么打下去,一定会重伤。
严嵩顾不得拳脚,钻开人群的缝隙护在何千军身上,哇哇大叫道:“起开,快起开,你们都疯了吗?这位大人与左顺门事件没有关系,此事发生的时候他并不知道,一个无关的外人,你们怎能不分青红皂白的下手。”
“更何况这位大人千里迢迢,从京城来到金陵,一路上舟车劳顿,甚是疲惫,你们怎能如此?”
那妇人和这些孝子孝孙也出了一口气,三三两两的散去,任由严嵩将何千军拉走。
何千军擦掉嘴角的血丝,刚刚被打的时候,他用双手护住了脑袋,身体蜷缩护住了腹部等重要部位,受的只是一些皮外伤,并不严重。
三人离开时,杨慎像个小孩跟在何千军与严嵩身后,像个闷葫芦,一声不响。
等到出了大门,何千军拍拍身上的脚印尘土,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严嵩,去驿站吧?记着我交代你的事情千万不可怠慢。”
严嵩担忧道:“大人的伤势无事吧?这群妇人实在太过分了。”
何千军摇摇头:“无事,还没在山中剿匪的时候,被树枝划烂疼,一点小伤罢了。”
“大人,要不要教训一下这个妇人,明明那事与大人毫无关系,而且是大人惩治了左顺门事件中所有动手的人,如今这妇人却不知大人好意,此间泼妇实在太过过分。”
何千军摆摆手:“不用,严嵩,你不仅不要找她的麻烦,还要待她与平日更好,她夫家不在了,若你有空还需要常常关照。”
严嵩虽然不解还是答应了下来:“大人放心,大人怎么说我便怎么做。”
严嵩把杨慎和何千军送到驿站,安排妥当。
何千军下了马车,先找到驿站的小吏,交代了一声,要他去金陵渡口通知下船上的人,暂时抛锚,在金陵停留三天。
安排好停船的事,何千军才与杨慎去找自己住的房间。
从灵堂出来,杨慎就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好似丢了魂一般。
到了驿站之后,杨慎终于忍不住,朝走在前面的何千军问话:“为什么要帮我?为什么要替我挨那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