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畿深感认同道:“是啊,弟子每次打哈欠也会掉眼泪。”
王守仁苦笑两声,言归正传道:“你可知我这几日为何不见他?”
王畿知道先生又要对自己授课,刚坐下去又恭敬的站了起来:“请先生赐教。”
王守仁在心里摇摇头,有一句话却是没有说出口,何千军与他一起坐而论道的时候,从来不会如此恭敬。
两人也不是说不会如此恭敬,只是不会如此刻意的保持距离,两人亦师亦友,共同探讨心学,共同探讨天下大事。当王守仁开始说的时候,何千军会很有默契的静静听,不会再插嘴。
王守仁也知道有些话最是伤人,所以忽略了王畿的动作,没有把伤人的话说出口,开始说道:“其实我在金陵也有好友,他初到金陵的时候,我就已经知晓,看他的行程应该是不打算在金陵居住,可是他却在金陵住了几天,我想心善逐恶四字,便是在那时候想出来的。”
“后来我一直注意那艘郑和宝船船的动向。看到郑和宝船行走的方向,是朝着鄱阳湖来的,我就知道他定会来看我一次。”
“他第一次登门,我让你拒他,可知背后深意?”
“这?”王姬不明白:“先生,弟子愚钝,不知先生深意。”
“这是一种试探,如今的他已经成了百官之首,朝堂之上再无人敢和他作对,甚至当今皇上也不是他的对手。至少,几年之内当今皇上还是一条没有爪牙的金龙。可以说,这时候的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派你去拦他,若他不顾你所说,铁了心要闯进巡抚行邸,就说明他心性大变,陷入权力的漩涡当中。”
“若是他不拿身份压人,执意留在门口,不见我不罢休,不进门不罢休,甚至怀疑你是撒谎骗他,觉得我在巡抚行邸,那么他还是当初那个莽撞的人,虽然重情义,但是许多事太过冲动。”
“最好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他知道他当今的身份太高,一个举动就会遭到很多人的追随,若是他执意在巡抚行邸外不走,那么与他交好的人,知道我如此不待见他,也会施难于我们。而他走了,却没有离开南昌府,选择在客栈等待,说明他成长了,懂得考虑诸多事情,心中还是对我深深敬意。”
“至于第二日也是如此,同样是如此试探,试探他的耐心。”
王畿恍然大悟:“那先生既然测试出来国公大人,没有变成你厌恶的那种人,明天是否会见国公大人?”
王守仁轻轻摇头:“还是不见,无论他来多少次,我都不会见他,都会将他拦在门口。所谓的试探,只是顺水推舟罢了。其实,若是没有这份卷轴,我是不会让你去见他的,他太聪明了,也太重情义了,甚至现在为师都觉得有点不如他。”
“先生,心善逐恶四个字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王守仁重重点头:“是啊,我本说过永远不会再见他,差点因为这四个字忍不住去找他,与他抱在一起,然后伶仃大醉。世上知我者甚少,唯有他可以让我付出真心。”
王畿终于于问出那句话:“师傅不去见他,明明国公大人是个如此好的人,先生为什么要避而不见?而先生心中明明很认同他。”
王守仁眼中灰暗起来:“正是因为爱他,护他才不愿意相见,当初那件事不便于你明说,我并没有厌恶他,也不恨他,我当初之所以如此做法,乃是给他一个警惕,让他心中有所忌惮。如果他日后为非作歹,迷失在权力中央也要记得,有我在远远的看着他。”
“因为他心中有这个疙瘩,所以会不停的为民做事,为了证明给我看,我了解他的为人,他一定会这样做的。”
王畿不知道这其中还有如此多的弯弯道道:“原来先生是为了国公大人好,才不去见他,只是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王守仁今日心情不错:“你且说便是。”
王畿眼神躲闪道:“先生,国公大人或许已经看出你背后的深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