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站在吕布身边指指点点,不停对丁原提出各种要求,吕布稍加思索换了语气都写进了书信里。吕布的用词十分巧妙,袁绍既看不出来吕布在文字中刻意缓冲他的颐气指使,又使丁原看不出洛阳的局势危机,只是一昧安抚丁原,要他驻扎在孟津港等候待命。
眼见袁绍的情绪稍稍缓和下来,这时又一名先锋斥候冲进宫来对袁绍汇报道:“东郡太守桥瑁已然率军离开了虎牢关,现在正朝着洛阳全速进发而来。”
袁绍听了以后刚刚消磨下去的脾气再度窜上来,不停地骂着桥瑁急功好利,继而又转过来骂刘备道:“这刘玄德怎么回事,我明明叫他要时刻不离桥瑁,务必要劝说桥瑁停留在虎牢关等候命令,为何又突然拔寨往洛阳加急赶来!这洛阳此刻真就那么香吗?是人不是人的都要凑过来叼上一口?”
听到袁绍抱怨刘备,不知怎地,我的眼前忽然浮现出刘备在每个他想要倾心结交的人面前低三下四的恭谦模样,继而又联想到他一旦有了新的想要攀附的对象后立即一脚踹开上家的作风。从云中郡的轲比能,到幽州的公孙瓒,再到现在的袁绍,一直到现在的东郡太守桥瑁,这刘备可以说是辗转各地,也倾覆了不少心血,可是这见利忘义的本性就是改不掉。换做旁人,即便是结交了新的靠山,原来的旧主怎么说也得兼顾一下,可刘备就颇有做大事的底气和胆色,一旦有了新的下家,立马就把原来的上家彻头彻尾地给断送掉。长此以往过来,倒也值得夸赞他在这方便始终如一,不得不说是贯穿始终。也不知道为什么关二哥和张飞都在他身边,却也不曾劝说一下他。也有可能是经常劝阻,只不过他不爱听罢了。
那东郡太守和袁绍比起来自然不算什么,可是刘备既然相中了他,就肯定是认为这个人要比袁绍好操控和好利用的多。估计这桥瑁手下也没有什么能人巧匠,乍见到刘备如此见识广博的人带着关张这样的万人敌出现,自然是欢喜的不得了。再加上刘备谈吐不凡,一番分析之后桥瑁自然是对刘备百依百顺,因此桥瑁手里的这支军队不知不觉间就更名换姓跟着他刘备姓了。这般釜底抽薪的事情也不是他第一次做了,听说早些年刘备发家起底的时候就是跟一个叫苏双和另一个叫张世平的马贼混迹江湖,劫杀来往过路的客商和百姓,慢慢积攒下来招兵买马的资本。后来不知何故,刘备上演了一出黑吃黑,于是正是接过张世平和苏双的家财,这才在幽州地下势力中展露头角。至于后来怎么把关二哥和张三爷笼络到自己手底下的,我却是不清楚了。
就在袁绍大发雷霆几乎快要失控的时候,这时又闯进一个负责通传的小校进来。袁绍一见又来报信的人,想也不想就要拔剑杀人,好在被淳于琼从旁又抱了住。袁绍气呼呼地拿剑指着不知所措的小校问道:“说吧,这次又是什么坏消息来了,一并说了吧,反正老子这中军校尉也不想再干下去了!”
那小校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见这长乐宫内血腥弥漫,地上又横死一个该了幔帐的不明尸首,不由得自己也怕了,半天支支吾吾说不清楚什么事来。袁绍见状更是恼怒,嘶吼着要挣脱淳于琼的怀抱,想要一剑刺死这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小校撒气。
这时长乐宫殿门打开,从容走进来几个身着华贵服侍的人,袁绍一见来者登时面带喜色,就听为首一人训斥袁绍道:“这小校不过是先一步替我通传罢了,本初何故如此失态。”
众人看清来者之后都依次对他行礼,来人也不还礼,颇为倨傲地端视着袁绍和袁术两兄弟。二袁上前叫了一声叔父,跟着袁绍就开始怒气冲冲地跟这个人诉说事情的前因后果。我在一旁偷偷问吕布道:“这人是谁,好大的派头。”吕布在我耳边悄声说道:“他就是当朝太傅袁隗,也是二袁的叔父,袁氏一族的家主。”
我听得有些匪夷所思,继续问道:“可是那个袁术不才是袁氏一族的掌门人吗?”吕布听后便笑道:“袁术如此年轻,怎么可能做得这么大一个家族的族长。说是掌门人不过也是江湖上对他的尊称罢了,袁氏一族真正的掌权人还是这个袁隗,这是家族内部公认推举出来的,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叫出来的。”
袁隗听过袁绍和袁术的诉苦之后冷笑一声,有些不满地瞥了袁绍一眼道:“毕竟年轻,难堪历练就这么几件蝇头小事就把你们兄弟两个难为住了?”
袁绍和袁术虽然被袁隗责骂,但是面色喜色越发浓重,似乎见到袁隗出面就知道眼前一切难题自将迎刃而解,于是忍不住喜形于色,和先前怨天抢地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袁隗扫视一圈众人,缓缓说道:“此时身在长乐宫的都是自己人,我就不绕弯子了。汝等按照我说得去做,半日之内,洛阳即可安定。”
众人闻言无不凛然,纷纷表示愿意听从袁隗差遣。袁隗点点头道:“当务之急是要立即派人去把太尉樊陵和少府许相截杀,他二人一旦得诏继任为司隶校尉和河南尹以后,就相当于把这洛阳城拱手让给十常侍来掌握了。然后传令于颜良,叫他带着从河东郡招募而来的精兵前去绳池拦截董卓,叫他在夕阳亭驻军,就说洛阳已经安定,叫他静候陛下圣旨。本初和公路率领宫内诸人继续追击张让等人,务必把皇帝抢夺回来,至于太后,可借乱贼之手除去,继而可以栽赃嫁祸给十常侍,坐实其谋逆罪名。淳于琼领北宫禁军出城,在偃师附近把东郡桥瑁的军队拦下,理由如同董卓。至于丁原,色厉内荏,不必理会他。当务之急是要追上十常侍,一定要把皇帝从他们手中抢夺回来,必要时可以动用些武力,而皇帝也不是非得活着。这一点你们酌情办理,另立新君的准备我已经安排好了,就看你们最后处理得如何吧。”
袁隗每说一句,袁绍脸上的喜色都更加一分。可是吕布听到袁隗居然要拿皇帝的性命做筹码时,罕见的怒色已然爬上了他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