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气乍现,两位美丽的少女犹如彩蝶一般纷飞环绕,衣袂飞舞之中有寒光闪耀。上官无伋脚踏起步,游鱼般从寒光的间隙中滑过,一退数步,同时纤手一抹,早已取下腰间的长鞭。 两位少女并未追击。 她们的年纪不过十五六岁,无论身段还是容貌都极为相似,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一个黄裳娇艳,一个紫衣淡雅,杏面桃腮、肌肤胜雪,犹如两朵刚刚绽放的玫瑰,上面还带着清晨的露珠,瑰姿艳逸、娇嫩欲滴。在她们的手中分别握着一把造型奇特的软刃,冷若寒月、薄如纸张。 漂亮的姐妹花,奇特的兵刃,她们是...... “夺命双刃?你们是颜氏姐妹?” “姐姐好眼力,”黄裳女子嫣然巧笑、可爱动人,“不过这对短刃的真正名字唤作‘蝉翼’,而不是什么夺命,姐姐可不要学那些粗人一般,把它们给叫俗了。” “姐姐?”上官无伋微微皱起眉道,“你们几岁?我记得三年前你们颜氏姐妹就很有名了。” “我今年十六!姐姐呢?” “十三岁成名,不简单啊!你是颜仙儿还是颜紫云?” “姐姐也听过我们的名字?那你觉得哪个名字比较好听呢?” “当然是颜紫云了!”紫衣女子蛾眉微蹙,软语娇柔,“什么仙儿仙女的,一听就是个傻丫头!” “究竟谁是傻丫头?还故意穿成一身紫色的,俗不俗气呀!” “那你的意思是公子也很俗气咯?” “我可没这么说!” “你明明就说了……” “我没有……” “咳!咳!”范康两声干咳,打断这场无谓的争执,神色尴尬地道,“两位姑娘是不是先停一停,让我们先处理眼前的事?” 颜氏姐妹立即现出失望的表情。 “对啊!我们是来杀人的。” “真没劲!” 这两位突然出手差点把上官无伋分尸的可爱少女一起嘟着嘴,好象受了什么委屈似地退开,一起来到那位文气的年轻人身旁。其中一个顺手就挽着年轻人的胳膊,另一个干脆半个身子都钻进了他的怀中。年轻人似乎早已习惯,神色如常,一双独特迷人的眼眸微微含笑。 上官无伋心中唯有苦笑。 这对孪生姐妹花的性格倒是合她的胃口。 “‘夺命双娇’颜氏姐妹都来了,那你又是谁?”上官无伋看着左拥右抱的年轻人,“笑得这么阴险,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年轻人一愣,“我笑得很阴险吗?” “我觉得韩哥哥笑得很亲切。”颜仙儿插嘴道。 “韩哥哥?”上官无伋微微皱起眉头,正要想武林中此姓的青年高手都有谁时,突然全身一颤,一股锥心刺骨般的剧痛从左肩传来。这种疼痛来得太突然太迅速,当她感觉到疼痛正要伸手去按肩膀时,剧痛已经顺着经脉而下,直冲心口,继而遍布全身。剧痛所到之处,竟如抽丝剥蚕一般,将她全身的真气、力道也一并带走。 上官无伋大惊失色,跌跌跄跄地连退几步,手中长鞭早已落到地上。 怎……怎么回事? 为何全身的经脉会如针刺般疼痛,而且心脏就像……就像…… 她用颤抖的手心按住心口,脸色苍白至无一丝血色。 “姑娘千万不要运气,”年轻人悠然道,“一旦血针入心,神仙也难救了!” 是他! 上官无伋惊骇地看着他,疼得全身颤抖,却说不出话来。 原来是他!他是什么时候动的手脚?难道是刚才撞我的那瞬间? “韩哥哥真厉害!”黄裳少女用崇拜的目光望着年轻人,笑得比花还艳、比蜜还甜,“仙儿方才一直盯着你看,可还是没有看清你的手法呢!” 紫衣少女嘀咕道:“你只知道看你的美男子,哪里还有时间看这个?” “我是在研究他的长相。再说你没看啊?” “我也是研究啊!” “你……是……谁?”上官无伋剧痛难忍,根本无暇理会这两位少女的娇嗔软语,只是紧紧地盯着年轻人,“你……你在我身上……做了什么?” “只是放了两枚小小的血针而已。” “血……针?” “对呀!”黄裳女子插嘴道,“你不会连‘鬼影血针’都没有听说过吧?这可是韩哥哥的独门绝技呢!” 韩文博! 上官无伋心中一惊。 原来他是“江东三煞”中的‘鬼手’韩文博!毒鞭“鬼娃”、“毒蝎子”叶红霜、“鬼手”韩文博,三人交情深厚,合称“江东三煞”。 我早该想到的! 上官无伋霍地往范康看去。 “你是万胜赌坊的人?”她咬着牙,吃力地道,“你想对付我,先去问问你的主子同不同意!” “姑娘认识我们大老板?” “我不但认得沈昌,我还能让他杀了你这个自作主张的东西!你知道我在替谁办事吗?跟他作对,你们万胜赌坊以后还想不想在道上混了?” 范康耸肩而笑:“既然姑娘背后有高人坐镇,何不把高人叫出来,让我们也瞻仰一下高人风采。” “你等着……”上官无伋已经疼得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目光从眼前的人一一扫过,“‘邱阳……曹征……夺命双娇……江东三煞……那么你呢?” 她强忍着疼痛,转身看向酷似南宫绝的红衣男子,“你又是什么人?” 红衣男子抚摸着红肿的脸颊,微笑道:“在下只是无名小卒,不劳姑娘下问。” 颜氏姐妹的目光也同时落到他身上,紫衣少女笑道:“‘一袭红衣花中过,惜花怜花更折花’,我还以为天底下的采花贼都是一样的猥琐丑陋,没想到欧阳公子却是貌若潘安、美如宋玉。既然你长得这么英俊,又何苦当人人生厌的采花贼呢?” “你觉得他很英俊吗?”黄裳少女撇嘴,“我觉得公子比他帅多了。” “原来你是欧阳邵义?”上官无伋的脸上现出厌恶的表情,“就凭你这淫贼也想杀我?” “我除了挨姑娘这一巴掌,其他什么都没做呀!”红衣男子无辜地道捂着脸。 “那你来这干什么?还敢易容成……成这个样子,是想找死吗?你可知道大名鼎鼎的“枪神”曹征因为跟我作对,变成了什么下场?你也想试……” 话还没说完,心口的剧痛加剧,脚下站立不住,一下撞上后面的桌椅。 寒光一闪,两把剑已经抵着她的喉咙。 “姑娘还是省些力气吧!”柔和的声音响起,正是刚才撞到上官无伋的年轻人,江东三煞之“鬼手”韩文博,“我知道你想拖延时间逼出血针。想法不错,可惜是行不通的。血针停留在体内越久,离你的心脏就越近。还是快点说出那两人的下落,或许我会考虑留你一命。” “韩哥哥偏心!她刚才对你这么无礼,你还要饶她啊?”黄裳女子不满地赌气嘴。 “是啊!让我和仙儿杀了她,替你出气!” “就凭你们也能杀我?”上官无伋冷冷一笑,“还是我先送你们去见‘鬼娃’吧!” 强敌逆境,唯有以命相搏,才能争得一线生机!她一边忍着剧痛,一边暗中提聚真气,猛地一跃而起,拍开喉咙前的剑锋,伸手握上剑柄。长剑正要出鞘,腰部忽然一紧,刚刚提聚的真气顿时涣散。 有人已经从后搂住了她的纤腰。 “好一只倔强的小野猫!”红衣男子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温柔而迷人,“不过……我喜欢。” 上官无伋微微一颤,眼中露出惊骇之色。 她惊的并不是这个色胆包天的淫贼敢当众占她的便宜,而是在红衣男子搂住她的同时,两股精纯无比的真气正悄无声息地从他的掌心流入她体内。真气顺着经脉流动,犹如一阵春风拂过,因“鬼影血针”带来的剧痛也不由得舒缓了下来。 “你......” “我喜欢你,不如就跟我走吧!”红衣男子一边说着,一边低头闻着她的秀发,嘴唇几乎快贴着她的耳朵,“气聚丹田,我帮你把血针取出来。” 后面这句话他是用传音入密之法直接送入她的耳内。 他的手心随着声音下滑,轻轻地握住了她的双手。上官无伋只感觉一股强劲的吸力从手背传来,体内的气血一阵翻涌,疼痛从心口飞速地移到手臂,紧接着两根极细的短针分别从她两只小指的指尖直射而出。 鬼影血针! “欧阳兄的身法真是快的惊人!”正当上官无伋惊呆之时,韩文博那轻柔悦耳的声音缓缓响起,透着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寒意,“只是眼下不是你惜花的时候。” 红衣男子不动声色地将细针藏在指缝之中,微笑道:“这是见到美女的本能反应。韩兄何不把她交给小弟,让小弟来帮你问她?” “就算我可以答应,少主也未必会答应。” “哦?”红衣男子微笑着,眼中透出一丝挑衅的意味,“究竟是少主不同意,还是韩兄不同意?” 韩文博微微眯起双眼,没有回答。 “是我不同意!” ×××××××××××××××××××××××××××××××××× 冰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紧接着两声惨叫和倒地声,一个高大的身影快步走了进来。几个万胜赌坊的人见状冲了上去,继而又平添了几声惨叫和倒地声。直到第三波人想要上前,才被他们的老板范康拦住。 “叶左使?”范康微微一愣。 来的正是通明教左使叶星辉。与往常一样,这位年轻有为的通明教领袖一身质地上层但样式简单的黑色劲装,英俊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傲气,他就这么目不斜视地穿过人群,来到上官无伋与红衣男子的跟前。 “放开她。”他冷冷地说了第二句话。 红衣男子莞尔一笑,居然真的乖乖松开了手。身体突然失去支撑,上官无伋险些站立不住,急忙跌前一步,一把拽住叶星辉的衣襟,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但她的眼泪已经唰唰地落了下来。 “你哭什么?”叶星辉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谁……谁哭了?”上官无伋脸色煞白、全身颤抖,眼泪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掉,“我……我实在太……太疼了,我控制不了……” “怎么回事?” “是鬼……鬼影血……” 话未说完,她突然两眼一翻,已经痛晕过去。叶星辉毫无表情地扶住她酥软的身体,顺势将她抱了起来。 “叶左使!”范康急忙上前一步,“在下万胜赌坊范康,你身边这位姑娘昨晚打伤了我十来位弟兄,在下正在请她回去给个交代。这是我们的私人恩怨,通明教恐怕不便插手。” “站在你面前的是叶星辉,不是通明教。” “即便叶左使是以个人名义前来,也总得给范某一个解释吧?毕竟我那些弟兄伤的可不轻啊!有一位可能还撑不过今晚了,叫范某如何向弟兄们交代?” “你要怎么交代是你的事!”叶星辉冷冷道,“再不让开,你死的就不止一个弟兄了。” 范康全身一震,眼中射出了难以掩饰的怒意。但他显然拿这位叶左使没有办法,只好转头看向韩文博。谁知后者神色悠哉、嘴角含笑,完全一副旁观者的姿态。他不在意,他身旁的颜氏姐妹就更不在意了,只一脸痴迷地往他身上黏糊,对周围的一众男人视若无睹。 他们三个不动,剩下的人就更不动了。 在尴尬的沉默之中,叶星辉就这么抱着上官无伋扬长而去。 “韩公子!这……这算怎么说法?”直到两人去远之后,范康才愤怒地看向韩文博,“说好了通力合作、各取所需,你们冥……” “嘘!”韩文博在唇前轻轻竖起食指,悠然道,“宾客还未散尽,范老板可别失了主人风度。” 范康一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红衣男子。 后者却是一脸无辜:“韩兄是在说我吗?”。 “不错。我怀疑兄台拿错了请帖,走错了地方。” “有吗?”红衣男子一脸茫然的表情,低头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装作认真地看了一眼,随即笑了起来,“哈!我还真的拿错了!原来这是给欧阳邵义的信。” “什么!”范康全身一震,“你不是欧阳邵义?” 红衣男子微笑着摇了摇头。 “你不是欧阳邵义?”颜氏姐妹也来了兴趣,两双眉目好奇地上下打量着他,争先问道:“那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冒充他?真正的欧阳邵义在哪?” 红衣男子笑而不语。 “既然来错了地方,兄台是否也该自觉一点?”韩文博平静地望着他,“何况要救的人也已经救走了。” “韩兄误会了,在下真的只是拿错了信。既然打扰了各位,在下离开便是。告辞!” 红衣男子微微一笑,真的就这么走了出去。 范康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半晌才回过神来,愤怒地看望向韩文博,“你他#妈到底在搞什么!就这么让他走了?还有叶星辉和那个小贱人!你……” “你太吵了。” “什么?” “让他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