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八年春,相持未满半年,刘备军团于涪城外大破刘璋主力、降吴懿等,蜀将张任等并残部退守绵竹,刘备真是喜不自胜,于是在涪城设宴犒赏群士。估计益州在他的心里,似乎已是唾手可得,刘备见庞统并无喜色,只是在默默喝酒,于是对庞统说:“今日之会,可谓乐矣”。庞统淡淡地答道:“伐人之国而以为欢,非仁者之兵也”。以直以“仁者”自居的刘备,闻言大怒:“武王伐纣,前舞后歌,非仁者邪?卿言不当,宜速起出”。庞统默然不语,缓缓作礼退去。刘备楞了一会,顿生悔意,马上派人去把庞统请了回来。庞统回到席中,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也不向刘备道谦,“饮食自若”。气氛很快又融洽了,刘备复问庞统:“向者之论,阿谁为失?”庞统轻描淡写的说:“君臣俱失”。刘备闻言哈哈大笑,“宴乐如初”。昔者,荀令君荐曹操“教化”与“征伐”并用,方得“王道两济”而无往不利,而曹操沉迷“武功”渐废“教化”之道,“走火入魔”后致赤壁之倾覆,正可谓“前车之覆,后车之鉴”。且益州乃成将来大业之资,倘昧以武力豪夺殒命伤财,未知于将后何益?庞统之思,谓之深远矣,后刘备似有所悟,挟大胜之余威,派人致力招降刘璋部众,非不得已,方才予战取之。
建安十九年夏,刘备基本扫平了蜀郡周围的郡县,大军渐聚雒城,庞统认为攻打雒城的时机已然成熟,对雒城的攻坚战正式打响。战斗相当的激烈,庞统亲自参与指挥了对雒城的攻坚战,战斗中庞统不幸被流矢所中,临阵战亡,时年三十六岁,真是造物弄人,天妒英才,刘备闻讯倍感痛心,一提此事便痛哭流涕。时有张存非言:“统虽尽忠可惜,然违大雅之义”,刘备大怒:“统杀身成仁,更为非也?”乃免去张存。庞统之死当是刘备集团最大的损失,其意义无法估量。
此后刘备集团看似顺风顺水,其实却是危机重重,在许多的重大十字关口,都作出了并不适宜的决策,而一步步险入了困境,法正有智,好出机巧,然睹事知机,难有远略深谋,兼其性狭专权,不可为“王佐”重臣。而庞统恢弘有度,深有远略,且有“防智”,能“防微杜渐”,无需“睹事知机”,无疑“王佐”之才。有云:“焦头烂额是上客,曲突徙薪为彼人”。孰高?孰低?不言而喻。后人叹曰:造物嫉多才,龙凤岂当归一主先生若不逝,天下未必竟三分。建安十九年夏,雒城攻拔,刘循降。
一代将星,从此陨落,庞统之死,与才气似乎没有多大关系,反倒是此人的性格,在一定程度上将自己推上了不归路,性格决定命运,有时不无道理,纵观二人之成败,不难看出,两人的行为方式还是有着很大的差别的。诸葛亮一生谨慎,智虑深远,且未雨绸缪,重视长远发展,无论是带兵打仗,还是治理内政,从来都是谋求万全之策,讲究万无一失,不到万不得已,从不弄险。后人有诗为证:“诸葛一生唯谨慎,吕端大事不糊涂”,由此可见一斑。而庞统则恰恰相反,性格张扬,傲慢自负,且心胸偏狭,更为严重的是意气用事,尤喜争一时之短长,有什么样的秉性就会有什么样的行为方式,平常人倒也无关大碍,而作为统兵打仗的将军就不足取了。
落凤坡,落凤坡,庞统死于落凤坡,与其说是一种宿命,倒不如说是性格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