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小菊端着一个红色玛瑙色盘子,盘子上面放着一碟精致的玫瑰豆卷。谢元娘忍不住取了一块放到嘴里,色香味浓,香软的豆沙含在舌尖上立马就化开,软软的,粘粘的,很是好吃,令人回味无穷。 “小菊,这糕点是你做的?”谢元娘享受地眯了眼睛,吃得津津有味,“你什么时候学会做糕点了?” “前段日子缠着厨房的妈妈教我的。” 小菊回答,她是看谢元娘这段时间总是心事重重,过得是比之前好了,可笑容却少了不少,她学习做糕点,是想让她能够暂时忘记烦恼,“一直没能拿得出手,刚才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拿过来,现在看到小姐吃得眉开眼笑的,小菊知道自己成功了。” 谢元娘笑道:“你的心思还多,手艺也进步了不少,拿出来的时间也刚好合适,解了我的馋,只是只有糕点太单调了,这样吧,你去吩咐厨房的妈妈,做点清淡小粥,再配上一道小菜和一道仙贝竹笋汤,今晚的晚饭我就这些将就着吃了。” 小菊抿嘴笑着,这还算将就?都好几道菜了,她家小姐就是一只小馋猫,在吃的方面上越来越不亏待自己了,有好吃的忍不住就想尝一口,吃的比以前多了许多。 小菊哪里知道谢元娘真正的想法,她以前一直循规蹈矩,根据二姨娘给的份例,即使少了有时候想吃个甜品什么的,也要恪守着闺中女子的礼仪不可多吃。而今,她才不管那么多,该吃就吃,该睡就睡,再亏待自个儿她才是傻子,再者,没个好身子要怎么对付敌人? 静默了一小会,谢元娘故意板着个脸道:“笑什么,还不赶紧去厨房帮忙准备,你想饿死你家小姐我。”下午打发完翡翠后,她就睡了个午觉,睡到现在,肚子是真的开始饿了。 小菊笑嘻嘻地应道:“是,小菊马上就去准备,保证不会饿着小姐,小姐您等着,很快就好了。” 谢元娘板着个脸本想挥挥手,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想起什么似的,对小菊吩咐道:“等等,准备两份,待会我要带去藏鸦院。” 半个时辰后,藏鸦院的小丫头掀起帘子,先行了个礼,而后笑道:“大小姐来了,夫人在里面,小姐请。” 谢元娘走进去,一身碧绿的裙子随着她曼妙的身子微微飘荡,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 小菊提着盒子规规矩矩地走在后面,待走进桌边,将盒子里面的点心一道道摆出来,摆完后,提着盒子恭敬地站到一边。 朱氏坐在塌上,正绣着一个荷包,见到女儿来了,笑着说:“快来这边坐。” 谢元娘坐到她身边,笑着道:“我猜娘一定还没用饭,所以就吩咐厨房做几道小菜带过来了,另外还有几盘糕点,是小菊新学的,我尝了一块,味道不错,我也给您一并带来了,您也要尝尝。” 许妈妈在一旁打趣道:“小菊这丫头还会做糕点?是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小菊嘟着嘴不满道:“小姐都说好吃了,你敢质疑小姐。” 许妈妈被逗乐了,笑起来:“哎哟,我可不敢质疑小姐,她说好吃就好吃吧。” 小菊不想被小看,不甘道:“妈妈您好歹尝一口后再来评评。” 朱氏见她们闹的正欢,不忍失了她们的兴趣,笑着吩咐许妈妈:“我看着糕点挺多的,一时半会吃不完,你拿一些赏给院子里的丫鬟。” 许妈妈屈膝应“是”,拿着糕点和小菊一起出去了。 谢元娘拿过荷包放在手里把玩着,荷包上绣着精致的海棠花,娇艳欲滴,红得艳丽,每一针一线都足可看出朱氏的用心,谢元娘不禁问道:“这荷包是绣给谁的?” “自然是你的。”朱氏从她手里拿过荷包仔细端详,忍不住叹道:“人老是,眼睛不好使,针线活也干不好了,绣出来的和以前差远了。” 谢元娘看着朱氏头上几根微微泛白的头发,再想想这些年为了她所操的心,心里忍不住犯酸,“谁说的,娘的针线活还和以前一样好,比我绣的好不知道多多少,瞧这荷包上的海棠花,栩栩如生,要是放窗边,兴许连蝴蝶也会认为是真的。” 朱氏发自内心地笑了,宠溺地看了女儿一眼,道:“你从小就是这么贴心,有你陪着我,不至于闷着,不说这些了,这个荷包还差几道工序没完成,等绣完了我再命丫鬟拿去给你。” 谢元娘抢走荷包,霸道地说:“荷包可以慢慢绣,不急在一时半会,娘如果因为给我绣荷包饿着了肚子,那就是女儿的罪过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吃饭。” 朱氏溺爱地连连点头,“好好好,都依你,我们一起去吃。” 玫瑰糕点软糯可口,再配上香米粥的清甜,朱氏忍不住连声赞叹:“小菊这丫头的手艺没想到这么好,都可以赶上厨房的妈妈了。” 看到母亲喜笑颜开,谢元娘自然高兴,“娘说的对,小菊这丫头最喜欢花心思讨别人开心,若是娘喜欢,我让她常常做给您吃好不好。” 朱氏听了,不赞同地道:“小菊还要伺候你,哪能让她经常去做糕点,再者,我现在也吃不了那么多甜食了,偶尔吃一些还好,吃多了肚子难受。” 谢元娘连声应“是”,“女儿都听娘的,如果您哪一天想吃了再派人告诉我一声。” 两母女坐着边吃边聊了许多,朱氏因为有女儿陪着,心情极好,一下子吃了两大碗白粥,几块玫瑰糕点,和一些青菜。 待吃到差不多的时候,谢元娘突然问了一句,“中午许妈妈去给我送饭的时候,从她嘴里听说三妹妹来过,不知道娘和三妹妹都聊了什么?” 朱氏道:“哪里有聊什么,不过是陪我说说闲话逗我开心罢了,这丫头就是心细,来我院子里也不忘了带一盅鸡汤给我,真是难为她了。” 谢元娘状似无意地感叹:“好久没尝过三妹妹煲的鸡汤了,也不知她如今的手艺如何?” 朱氏宠溺地看她一眼,说:“丫鬟说午饭后不宜和太多鸡汤,许妈妈回来后又服侍我睡了会午觉,所以那鸡汤到现在都还放着。” 谢元娘点点头,“鸡汤想必现在也已经冷了,再喝对身体就不好了。” 朱氏叹了口气,“可那是你三妹妹的一片心意。” 谢元娘笑了,若有所思地道:“倘若娘为了成全她的心意而喝了冷的鸡汤,三妹妹如此孝顺之人,她一定不会答应了,所以您不要太过意不去,身子要紧。” 出了屋子后,谢元娘吩咐院子里的丫鬟将谢婉香送来的鸡汤拿去倒掉。她带着小菊,一路穿过假山,刚走到荷塘,就听见不远处一阵压抑的闷叫声。 谢元娘心里疑惑,皱皱眉,寻着声音的源头望去,却看到一个才十二岁的丫鬟被两个肥胖的妈妈死死抓住,一个还恶狠狠地勒紧她的脖子,看样子,是打算要了她的命,因为天黑,她看不清楚对面三个人的面目。 小菊瞪大双眼,差点惊叫出声,谢元娘连忙捂紧她的嘴巴,用眼神示意她镇定点,小菊点点头,谢元娘这才放开她。 那丫鬟被勒紧,拼命挣扎,但那力气和两个肥胖的妈妈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很快,她的挣扎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基本不动了。 小菊在一旁不由得发抖,忍不住小声问:“小姐,为何不出去救人。”她的眼里带着一丝惊恐,想去救人,却又怕小姐生气,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谢元娘不语,心里一直在计算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直到她看见两个妈妈将不能动弹的丫鬟抛到荷塘里,小心翼翼地离开后,她才出去。 荷塘里的水很深,把人勒死了丢进里面,向外头谎称失足落水了,又有谁去深究其原因,更何况只是个丫鬟。 谢元娘越想越心惊,这是她的家,却一直有人莫名其妙地死了或者失踪了,前世她一直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现在她可明白了,一切都是二姨娘在搞鬼。 她不是不想救,就算刚才出去阻止了又如何,那两个婆子死不承认,又能拿二姨娘怎么办? 谢元娘快步走过去,小菊也跟过去,看到那丫鬟越沉越下去,幸好旁边有杂草使她的身体不至于完全沉下去,可水已经快漫过她的鼻子,惊恐地抓住她的手,“小姐,怎么办。要不要我去叫人过来。” “糊涂,等把人叫来了,人早已经死了。”方才没叫,现在叫有什么用。 小菊不解地看着她,不叫人来那丫鬟更加会死。就在她想不清楚谢元娘究竟要干嘛时,谢元娘却不再耽搁,脱掉鞋子,纵身一跃,跳进冰冷的荷塘里。 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小菊吓了一跳,根本来不及阻止,只得站在岸边焦急地等待,看着谢元娘游到那丫鬟的身边,在她快沉下去时,托起她的身体,艰难地往岸边游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