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话一般含着特别明显的暗示。不过目前除了小杨老师,方糖对谁都没性/趣,就推了,“程先生,不方便。” 程景浩不肯让步,还很惊讶,一脸怎么可能不方便的表情。 方糖只好又重复了一遍,“程景浩,我都说了不方便,听不懂吗?” 程景浩看起来很失落,失落到对这些年练就的耐性都产生了怀疑:难道非要像从前那样强/硬,她才肯服软? 这个念头从脑子里一闪而过,多少留下了些痕迹。他变了脸色,一臂撑在墙上,将方糖拦在电梯外面,“方糖,你不该把我的真心当驴肝肺。” “......?”方糖像听了个笑话,撇撇嘴,坦然直视他的目光,“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对你的真心感恩戴德?凭什么?如果需要对每个炮/友都付出真心,我这日子还怎么过?” 程景浩心胸沉重,微微皱眉,凝视着方糖,一字一顿道,“方糖,我想上你家去坐坐。”。 方糖噎住了。因为她从程景浩犀利深邃的眼眸里读到了他曾经蛮横霸道的态度,瞬间心生恍惚,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如果只是单纯的约炮,倒也没什么。关键就在于这么多年过去,以往的恩怨纠葛早就烟消云散,谁曾想到重逢之后,程景浩的某个神情或者某个动作仍然让她莫名焦虑。所以本来淡定的方糖现在又不淡定了。 麻蛋,想抽烟....... “方糖,你果然还是喜欢我的。”程景浩见她失神,语气不自觉缓和。 “.......怎么......可能?”方糖失笑,手插在运动裤兜里摸半天,除了手机,并没有找到烟盒或者打火机。只好问程景浩,“你有烟吗?借我一支。” 你要让方糖认真去想,她到底对初恋程景浩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爱恨。 不过要追溯到当年有交集开始,她那会儿无疑是害怕他的,讨厌他的。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方糖每次看见羊杂汤或者闻见羊杂汤的味儿就不舒服,那都是程景浩留给他的阴影。 这种讨厌和恐慌本该在暑假结束时停止,谁曾想到开学第一天痞子程将方糖,也就是当年的赵圆圆堵在校门口,导致那种负面感觉又得到了延续。彼时他骑在单车上,嘲笑她不该叫圆圆,“几天不见,长了这么多肉,该叫胖胖才行吧。” 赵圆圆对程景浩唯恐避之不及。上课铃响之后,她火速进了自己班的教室,视线扫一圈儿,庆幸没有和程景浩分到同一个班。于是下决心专注学习,课外尽可能躲着程景浩走,甚至因为这个,准备努力做一个没有存在感的人。 话说程景浩这样的人渣怎么会跑到安城六中来上高中呢。他比她要大一岁,听说高中没考上,然后多上了一年初三,仍然没考上,但是架不住老子有钱,所以就由着他挑学校继续读高中。没多久赵圆圆就明白了,当年安城六中修起来的小图书馆就是程景浩爸爸出的钱。 她在一班,程景浩在六班,两人之间隔了五个教室的距离。饶是这样,程景浩也没有放过她,每天不是叫她胖胖,就是叫她圆圆,大多数时候程景浩就将她堵在校门口讽刺奚落一番,然后才放她离开。 更不幸的是,没两个月,程景浩就从高一六班转到高一一班来了,还和她做了同桌。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课间搬桌椅的时候,程景浩坐在她的课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好惊喜!好意外!程哥牛逼!”教室里充斥着不少男生的口哨声和欢呼声,他们在用少年时代特有的方式欢迎安城六中的校霸。 赵圆圆的手心里全是汗,她觉得自己药丸。 程景浩在她的整个高中生涯里简直就是一场噩梦。这位惹不起的同桌上课不爱听讲,坐姿七扭八歪,一张课桌他占大部分地盘,胳膊横过来把她的书本和笔盒“不小心”推到地下。赵圆圆能做的,也就是默默捡起来,掸掸上面的灰。 轮流值日搞教室卫生,轮到赵圆圆和程景浩。也是她一个人擦黑板,又拖地扫地,就算是架桌椅这样费点力气的活,程景浩也从来不动手。赵圆圆能做的,也不过是默默的完成所有的劳动。 上自习课,她认真看书写作业,程景浩闲得无聊,就过来捣乱。“烦死了,喂喂,这破题怎么做啊?” “你问问别的同学吧,我也不会。”赵圆圆小心翼翼答。 “赵圆圆你拿我当傻子?这题你不是刚做完?”程景浩拉长脸,指着她的作业本语气特别冲,“你瞧不起我是吧?你居然瞧不起我?!” 赵圆圆脑袋垂的很低。她当然瞧不起程景浩这种人,但她不敢说。她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的作业推到他面前,“我真的不会讲题,要不然.....你抄我的。” 课间,她跟别的同学交谈,借个尺子橡皮擦什么的,程景浩就跟长不大的孩子一样,拿着打火机上卸下来的机芯,偷偷放她背后,打火轮摩擦出的火花就会透过校服电在她的皮肤上。赵圆圆是个对痛觉相对敏锐的人,那种感觉,跟针刺了一样。疼痛是瞬间的,关于疼痛的记忆是长时间的。而那个时候的赵圆圆,能做的,不是跑去办公室告老师,而是保持沉默。 因为程景浩说了,“赵圆圆,你只能听我的,你不听话,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这样的威胁和恐吓贯穿了赵圆圆的青春岁月。而现在,当方糖替代了赵圆圆,程景浩面对的不再是怯懦的眼神,而是坦荡平静的目光。年过而立的程景浩也没有威胁她的勇气和胆量,能做的,就是谨慎地试探,“你是喜欢我的,是吧?” “有烟吗?借我一支。”方糖手插在裤兜里,答非所问。 “没有。”程景浩摇头。从前赵圆圆讨厌他抽烟,在失去她以后,他就戒了。 “那算了。” 方糖看起来有点烦躁。刚巧她的助理威廉进来大厅,还没开口,方糖便指使他,“帮我去买包烟。” 威廉对程景浩微微点头,算打个招呼,然后转身对着方糖,“方总,我找你有事,不如去对面喝杯热牛奶,听我说两句?” “走吧。” 两人前后脚出门,将程景浩丢在大厅里。 程景浩站在门口,看见方糖跟着她的助理去了街对面的一家24小时便利餐厅。他们坐在靠近玻璃窗的位置,英俊的男助理替他的老板要了一杯牛奶。她慢慢地喝着,听他一本正经地说些什么,时不时回两句话,像是在交代任务,对面的助理点头应允。 方糖看上去情绪很放松。这和之前要烟抽的状态不一样。程景浩隐约觉得她跟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在一起,都是轻松肆意的。 街上下起了小雨,程景浩差点又把自己凝成了一座雕像。静默良久,从内兜里拿出了戒指盒,轻轻打开,里面躺着一枚硕大的粉红色的鸽子蛋,即使是在路灯下,也闪着璀璨的光。 他准备了很久,每次见她时都装在衣服内兜里,盼着能找个机会戴在她的手指上。她玩得很嗨,还不肯收手,但是他等不及了:方糖,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所以,我不可能放过你。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