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湖区那块地悬而未决，程景浩并没像他说的那样步步紧逼，中间只跟方糖联系过两次，真诚地希望她妥协，试着接受他。不过方糖没让步，也没出面去同城力挽狂澜，说放弃就真的放弃了。　　　　一周以后，密切关注南湖区项目进展的郑安蓉给方糖打电话，“老方，你预料的果然没错，当初我们要是没及时撤退，这会儿想退未必能利落地退出去。项目黄掉不打紧，被泼上一身脏就彻底玩完了。”　　　　“……怎么说？” 方糖心生疑虑，难道还有别的变数？　　　　郑安蓉在电话那头骂，“妈个鸡，跟这个项目主体相干的领导全部进去喝茶了，到现在都没出来呢，目前接盘的还没露面，估计也在观望中。”　　　　程氏没有出头，别家也在等待时机。郑安蓉在那边吧嗒吧嗒可劲儿怼天怼地，说两个月的辛苦就泡了汤，还差点被连累云云，又感慨这年头地产仍然是块好肉，否则再怎么你争我抢也不至于吃相这么难看。　　　　方糖意料之中又有些意外，起初以为是程景浩跟她对着干，听了郑总的结论又猜测会不会是他曲线提醒她规避？　　　　郑安蓉可不知道这些弯弯绕，南湖区项目的最终结果让她真的生气，方糖隔着电话都能想象出她气成河豚的样子。只好劝她，“老郑，这段时间换个项目做吧，就当换个思路换个心情。这年头大佬都不玩地产，人家夏总都踏进娱乐圈了，你别那么土鳖行不行？”　　　　“不行！你光看到夏总进了娱乐圈，你怎么看不到她在外国盖房子？”郑安蓉在那头发飙，“就算没人玩，我也要好好玩！”　　　　“.......”方糖：“那不如你也去海外找找市场？国内现在快饱和了。”　　　　“我不管，我哪儿也不去。我就爱这片土地，爱的深沉！丢了这个，我就再找一个！”郑安蓉在那头发飙，“你答应我的，给我找地。就算最后要玩完，我也得拉个垫背的——就是你！”　　　　方糖：“........”　　　　郑安蓉气消了大半，开始咋呼方糖：“算了，看在你这回预测精准将公司损失减少到最低的份上，我放过你。好歹你也是功臣，赶明儿请你吃顿饭，咳，顺便把你和某些流量小哥哥的互动视频还给你。嘿嘿，方总，我对你好吧，要知恩图报的哟。不然我哪天帕金森犯了一股脑儿给你抖出去！”　　　　“……”　　　　方糖直接给噎的没话说。郑安蓉老拿这个威胁她，次数多了让她生出点狼来了的感觉。说起来，她自己也很好奇郑总的这份视频到底录了些什么，毕竟她啥也不记得了。　　　　丢了南湖区的地，方糖没有郑安蓉那么暴躁，虽然看起来云淡风轻，到底还是有一丢丢肉疼，又有一丢丢庆幸，以致于她搞不清楚程景浩的脑回路。有时候觉得是她侥幸没进他的套路，所以没必要领他这份情。有时候又觉得是他明着阴她暗中帮她。有时候又觉得他玩这一手显摆自己高明……总之，想不通，有点头大。不过这种纠结症一般在睡过一晚之后就好了。身经百战的方糖抗压力和心理素质都很高，所以当天晚上，就已经恢复饱满状态，跑下楼跟着大妈们跳广场舞，跳着跳着，就看见程景浩也混在队伍里，还站在她身后，穿着大叔短袖和大爷裤衩，照着她的动作甩胳膊抖腿。　　　　方糖被程大爷突然转变的画风差点逗笑，假装淡定地从广场舞中退出来，心里骂两句程景浩我日-你大爷！结果程景浩也跟上来了，还笑着说，“搞丢了未来十个亿的利润，方总看着还是很开心嘛，真大气，不愧是我喜欢的女人。”　　　　他不只是夸，还兼具真情实感，有时候也会问自己，到底喜欢她什么，想半天，最明显的一样就是，方糖十几年如一日总是不动声色地耍心眼。这点……莫名让人着迷。　　　　方糖对上程景浩，面无表情地嚼着口香糖，其实巴不得一口吐出去，直接pia在程景浩脸上。但她只是在脑海里想象了这么一个场景，之后仍然很平静的说，“到我这个份儿上，挣钱这种事情就随缘了，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没什么的。”　　　　程景浩笑道，“方糖，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不过要等些日子。只要你肯点头，这个项目咱们可以合作，或者你想独吞，我会尽最大努力让你如愿以偿。”　　　　方糖翻个白眼，那意思不言而喻：老娘不喜欢搅你这趟浑水。她当下更在意的，是自己咕噜噜响的肚子。中午去许久未去的水果店查账，没顾上吃饭。回来跳半天广场舞，饿了。想起来晚上也没怎么吃，就喝了一瓶酸奶，干脆不再搭理程景浩，双手插在运动短裤兜里，找吃的去。　　　　程景浩跟牛皮糖一样跟着，“你为什么不肯给我机会？好歹我这回帮了你。”　　　　“程总，一码归一码，也许就是你暗中搞鬼呢，难道我被你卖了还要给你数钱？”方糖转头，摊摊手，“还有，我私人问题方面，选择余地太大了，你明白吗？”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之前就当纪念我们的过去，”程景浩又试探，“如果现在我动真格，打算和你磕到底，你怎么办？”　　　　方糖想起她才看完的威廉发过来的关于程景浩的材料，知道这人比起从前更有气势，除了性子收敛些，一样不好惹。可是不好惹，并不意味着方糖就怕了他，“那就磕吧，来来来接着磕，大不了两败俱伤，鱼死网破。”　　　　“.......方糖......”　　　　“程先生，不，我就该叫你程总，不是要和我死磕到底么，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吧，我方糖不是那么容易磕的。”　　　　方糖“友善”地提醒着程景浩，肚子还不争气的响。她有点想念小杨老师做的家常饭，不过，她今晚肯定吃不到了。小杨老师最近也很忙啊，忙着博士论文开题……哎......。　　　　方糖往小吃街的方向走，全然忽略后面不依不饶跟着的程景浩，“你要吃饭去？”　　　　“嗯。”　　　　“你老在外面吃吧？”程景浩啧啧两声，“这样的小馆子不卫生的。不如我请你吃别的？”　　　　“不好意思，我对那种装腔作势的高档饭菜不感兴趣，还是小饭馆吃着舒心。”　　　　方糖意有所指，程景浩也只是笑了笑，“你干嘛不在家里吃呢，又不是不会做饭。”　　　　方糖的脸一下子垮下来，“一，我不会做饭。二，我愿意怎么吃就怎么吃，跟你有什么关系？！”　　　　“方糖，这么说就伤感情了。”程景浩堵住方糖的去路，强忍着把她圈在怀里的冲动，“你想吃什么？不如我给你做。赏个脸呗，就当是我给你通风报信的答谢，怎么样？”　　　　“……”　　　　方糖微愕，多年不见，痞子程居然会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