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糖哭了一鼻子之后，总算平静下来，开口问，“谁......谁打的？”　　　　“暂时还不清楚。”威廉将周小锋的情况详细说了一下，“小周教练已经辞掉健身会所的工作，现在除了养伤，就是在网上主播他以前录的健身视频，赚点小钱。他之前有不少积蓄，生活能过得去。”　　　　方糖回想和周小锋的点点滴滴，有些唏嘘。用手机打开他的主播视频，看见他元气满满地舞动，不由得笑了。周小锋教练跟打不死的小强没差，且比她以为的要聪明，敢闯敢想，有她当年的拼劲儿。小伙砸很有前途嘛。　　　　在网上做主播或者视频直播方糖都没体验过，但未必找不到帮助周小锋的方式，网络社会四通八达，没有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考量了一下，方糖吩咐道，“威廉，找人再查一下他在哪些平台做主播，再联系个好一点的营销团队，务必签订好保密协议，暗中推他一把，推上一段时间之后，咱们这头再找几个人注册几个不同IP的账号，每天刷点礼物给他，注意别做的太明显。”　　　　“好的，方总。”威廉点点头，“要推到什么程度？还有......刷多久？”　　　　“他做多久，我们就刷多久。我对这个行业不怎么了解，他才起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吃这碗饭的，以后又是怎么打算的，能推到赚钱容易生活轻松就可以了。这路能不能走远，最终得靠他自己。”　　　　“方总放心吧，”威廉问。“那.....要不要去看看周教练？”　　　　“我还没想好，完了再说。”方糖犹豫了，她没打算好要不要再次面对周小锋，又或者继续维持现状也挺好。　　　　方糖想来想去，都觉得周小锋没仇没怨，落到这个地步必定和小杨老师一样，是受她连累，帮他无可厚非。但这笔账，最终要算到程景浩头上的。　　　　威廉办事，方糖放心。安顿好周小锋，方糖暂时再没什么可操心的了，就着手调查程景浩的最新动向。在这期间，总会有些根本不值得关注的琐事儿。例如赵和平。她之前屏蔽了赵和平的电话，但总防不住他用陌生的号码打扰她，一接起来就直戳重点，“圆圆，你爷爷真的不行了.........他已经陷入昏迷了，你快来老家一趟吧。”　　　　“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方糖口气特别淡，烦不胜烦，“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明白？”　　　　她懒得搭理，任凭赵和平苦口婆心劝说都无动于衷。十几年没联系了，父女感情根本就没有赵和平表现的那么浓厚，还不如擦肩而过的路人，这当口找她，指不定做什么妖呢。　　　　好在处理这件事情也非常容易，当下把无所不能的威廉叫来，“小威廉，高科技玩的转么？”　　　　“怎么了方总？”威廉最近忙成了陀螺，却尽可能保持随叫随到的状态，实乃优质敬业之助理。　　　　“去跟公司信息部要几个代码，然后过滤掉我手机上所有来自安城方向的电话。”　　　　“好的，方总。”威廉接过方糖的手机，捣鼓捣鼓万事OK。　　　　另一件琐事，就是前一阵子为拍戏到处找投资的孙导。方糖介绍了夏总给她，夏总豪气，私人出三千万填补了她的缺口。如今电影杀青，孙导又积极张罗庆功趴，请了为这部片子出钱出力的大佬们，这其中自然免不了方糖。方糖婉拒，毕竟孙导的那种趴没个几天嗨，是出不来的。方意放假前，她哪儿也不想去。谁知孙导竟然托风华的夏总当说客，夏总给她打电话，说，“其实是这样的，她电影拍完了，现在还缺点宣发费。我挺看好这部片子的，但是最近不在国内，手上挪不出多现金，怕耽误时机。不如最后这点，你就掏了吧。”　　　　“夏总当真看好这片子？”方糖问。她并不确定夏总对电影市场的眼光是否精准。　　　　“当然，孙导不是你给我介绍的吗？你墙裂安利的鬼才导演，我为什么不认可呢？”　　　　“......”方糖默默给夏总点了个赞：这皮球儿踢得好。　　　　方糖看着自己因为一时兴起新做的水晶美甲，心道也罢，就卖夏总个面子。遂笑，“我手头也紧，不过有个人最近欠我一千多万，要是孙导能替我要回来，这笔钱就算我的投资了。”　　　　她指的自然是由于装修事件引发的欠款一事。就在今天早上，威廉告诉她，上次进去喝茶的王东海已经出来了。方糖小看了王老板，因为连催款的事情也遇到了阻力，强制执行还款的力度远远不够，照这样下去，一千多万猴年马月能拿到手呢，就算拿到手恐怕都贬值贬成狗了。　　　　方糖依然怀疑王东海没这个能耐把自己弄出来，所以她首先想到的是程景浩。毕竟她和这二百五闹翻了，他扬言自己什么都能干出来。方糖可不认为程景浩只是在吓唬她，只是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谁叫她刚好碰上极度缺钱的有能耐的孙导，这事儿简直不要太好办，孙导.....，那可是业界的流氓式吸款机呀。　　　　银城的夏天，已经快赶上那些火炉城市的温度，又干又燥又热，且这一季都没怎么下过雨，方糖计划着等方意期末考试结束，她就陪着他去清凉的云城集训，为即将到来的全国青少年篮球联赛做准备。　　　　如果国家级比赛中拿了名次，对高考可谓锦上添花。即使方意准备出国上学，也一样非常有用。联合高中的期末考试开始之前，方糖专门就这件事情跟方意沟通了，结果方意并不在意，“拿不拿名次无所谓，重在参与。我目前的成绩，直通国内名校没问题。”　　　　“好吧，都听你的。”方糖那叫一个高兴，小方总实在是很给力，“反正到时候我去给你加油。”　　　　方意心里呵呵两下，别不是打着给他加油的旗号跟他的队友交盆友吧，“篮球赛这事儿你别惦记了，真有需要我会告诉你。我没别的要求，这周考完，下周三家长会，你务必参加。”　　　　“好的，小方总。”方糖语调轻快，开家长会就可以见到小杨老师啦，放假之后，是不是可以重新约起？嘿嘿。　　　　计划不如变化。第二天，心意集团出了件轰动业界的大事儿，一开始公司总部联系不上她，还是郑安蓉直接给威廉打的电话，威廉又转达给她的，“郑总说去年海外融资进行技术研发的那个项目，其中两家公司撤资了，撤走了十五个亿。”　　　　“是境外企业？”方糖心里咯噔一下。 　　　　“是境外那两家。”威廉说，“心意技术的股票今天跌停了。郑总问这窟窿怎么填，她能再找五个亿，但是还有十亿的缺口，现在各处都没有余钱，资金链断了就惨了。”　　　　方糖惊愕之后，很快恢复了平静，看着有些无措的威廉，问道，“程景浩呢？他在银城么？”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她没办法不去想，是不是程景浩在背后拆她的台。　　　　“方总，程先生自己名下的一家全资子公司筹备上市，他三天前就已经离开银城了。”威廉将最新得到的消息报告给老板，但是比起程先生，他更在意眼下老板的困局，于是言谈间少了点往日的淡定，“方总，我们现在怎么办？郑总那边很着急，她现在根本忙不过来.......”　　　　“你慌什么？天塌下来，我顶着呢。”她起身，拍拍威廉的肩膀，不疾不徐道，“走。跟我去风华集团找夏总，这事儿得当面谈才行。”　　　　“.......现在？”威廉不太确信，方总你难道不需要先消化一下吗？“我刚查了，夏总.....还没回国，她在墨尔本。”　　　　“那就直接去墨尔本。跟总部申请，调四个助理，不，六个工作助理给我。通知信息技术部更换我们所有的手机，全部安装最新的反/监/听软件。把去年参与过新技术融资项目的人全部抽调出来重新组队，我们在墨尔本汇合。郑安蓉这边我现在就跟她沟通，首先确保有人在后方坐镇，其次我们必须在时间上赢得先机。”方糖下命令，霸总范儿又跑出来了，“现在去联系私飞，确认一下航线。我要用最快的速度，解决目前面临的所有危机！”　　　　“好的，方总。”威廉点点头，握紧了拳头。这个时刻，他看上去和自己的老板一样冷静，大概只有他知道，面对老板强大的气场，他的心情就会有些激动。大概也没有人知道，他除了欣赏老板平时一副爱谁谁的嘴脸，还喜欢看她每临大事霸气沉着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