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临将她扶起,那日迎亲之时并未细看,如今仔细打量一番,倒也觉没外头说的那么差,思及此,他掌上不由施了些暗劲,见季舒不动声色地直起了身子,笑着赞道:“贤侄不堕乃父之风。”
“岳父过誉了。”季舒难得谦虚了起来。
沈青临也并未再与她说些什么,转而向沈浥尘说道:“尘儿,你且带她去歇着吧。”
季舒巴不得离她这看不出深浅的岳父远些,就这么和沈浥尘一道去了疏影阁,路上细细想着方才的一切,虽觉有些失礼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和你爹关系不太好吗?”
两人之间几乎没有多余的交流,一点也不像寻常人家女儿回门时的该有的模样。
沈浥尘瞥了她一眼,不答反问:“如何算好?如何算不好?”
季舒一愣,也是,感情这事本就如人饮水,她这是瞎操的哪门子心?不过这父女两还真是一样的冷淡,由此可见肯定是亲生的。
整个白日季舒算是彻底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清静,连个人影都见不着,搞得她都有些想念起柳棠沁等人没完没了的唠叨了。
就这样百无聊赖的到了夜里,季舒打着哈欠回了给她准备的客房休息,脱了外袍后又突然有了些精神,便从书架上找了几本书来看,看着看着最后竟倒在软塌上睡着了。
红烛渐渐烧尽,室内一片昏暗。
“嘶嘶,嘶嘶~”
季舒胡乱地挥了挥手,嘴里咕哝了几句,真是讨厌,都要入秋了竟然还有蚊子。
“嘶嘶、嘶~”
声音由远而近,越来越响,季舒烦躁地将盖在脸上的书给扔了开来,迷迷糊糊睁开眼往身侧一看。
绿油油的眼睛,又红又长的舌头。
“啊!!!蛇啊!!!!!”
沈浥尘正在屋内看着书,突然一声巨大的惊呼声传了过来,片刻后房门“嘭”的一声被推开又“嘭”的一声被关上,屋内便多了一个人。
季舒靠着房门,惊魂未定地大口喘着粗气,随后颤颤巍巍地看向沈浥尘,似乎被吓得狠了,“沈浥尘,你们府上、为什么有这么多的蛇?”
“府上竹林颇多,难免会有些小动物。”沈浥尘并未抬头,纤细的指节摩挲着泛黄的书页,随即翻了过去。
看来碧影被下毒一事当真与她无关了,沈浥尘暗暗想着,不过此次也算是小施惩戒,谁让她御下不严。
季舒眨了眨眼,眼眶逐渐有些泛红,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哭出来,“那你为什么早不告诉我?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沈浥尘真没想到她能被吓成这样,一时有些不好收场,便出言安抚道:“你放心,府上的蛇颇有灵性,不会随意伤人的。”
“我不信,我今夜要睡你这。”季舒拍了拍胸口,似乎极为后怕。
“不行。”沈浥尘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那你就是故意的!”季舒说着眼眶里已经有水雾在堆积。
沈浥尘这会儿算是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哪能想到平日里横行无忌的人竟会如此怕蛇?
“好吧,那你睡软塌。”两人僵持了许久后,沈浥尘叹了口气指着不远处的软塌说道。
熄了烛火,沈浥尘躺在床上难以入寐,房内骤然多了个人,实在是让她很不习惯,辗转了许久方才渐渐有些睡意,可是身旁突然响起了阵窸窸窣窣的细碎声音。
眉心一蹙,沈浥尘睁开眼便看到了已经掀开锦被一角想要钻进来的季某人,不由冷声质问道:“你想干什么?”
季舒扭捏了半天才说道:“我想和你一起睡。”
“不可能。”沈浥尘一脸没得商量的表情。
季舒一副小可怜的样子哀求道:“可是我害怕。”
沈浥尘感觉自己的脑袋在隐隐作痛,谁能告诉她眼前这人是不是被掉包了?还是她瞎了?
“男女有别。”拒绝是一定要拒绝的。
季舒一句“我是女的”就要脱口而出,想想还是咽了回去,当下指天发誓道:“我决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保证。”
“那也不行。”
“我不管。”季舒说着就要直接强上,只是下一刻脖颈边便横着一把泛着寒光的短匕,赫然便是成婚第二日季惊林送给沈浥尘的那把匕首。
“你为何睡觉还带着它?”季舒有些欲哭无泪,真是个坑女儿的好爹!
沈浥尘不容置疑地说道:“下去。”
季舒无奈,只能灰溜溜地下了床,而后又灰溜溜地爬上了软塌,再将自己缩成了一团,浑然就是被负心汉始乱终弃的良家女模样。
沈浥尘看着她的眼神满是疑惑与探究,这人究竟有几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