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人能为世子作证?”张念诚也不介意她的说辞,继续问道。
“没有,我一人出去的。”昨夜她本就是一人独宿,上哪找证人去啊?沈浥尘和柳棠沁又不能为她作证。
张念诚又转身看向了谢知非,眯着眼打量了他一会儿,突然说道:“这位公子看着有些面熟,你我是不是在哪见过?”
谢知非微垂着眼拱手作揖道:“在下谢知非,乃江南人士,幼时在京中住过一段时间,随后便与家人迁往了江南,此番进京是为了不日后的秋闱。”
“知非?知晓大义,明辨是非,好名字。”张念诚咀嚼着这个名字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原来是今科考生,那可能是本官看错了吧,不过听说谢公子在这寺中卖画?可有此事?”
在寺院中卖画怎么看怎么可疑。
“因家母甚为笃信此寺院,且在下身上盘缠不够,来此卖画一来可为爹娘祈愿,二来也是为了赚些银钱。”谢知非一五一十地说着。
张念诚点了点头,这个说法倒也未有漏洞,“那昨夜戌时这段时间你在何处?”
谢知非似有所想却并不言语。
一直旁观着的沈浥尘突然蹙起了眉,照如今的案情来看凶手就在这两人之间了,季舒应当不会行此事,可谢知非看着也不像,然而想想昨夜那么凑巧谢知非就在戌时约她会面,若说是巧合那也太巧了,但作证的主动权却掌握在她的手上,她如果替他作证那几乎就是将季舒的嫌疑给无限放大了。
想了想沈浥尘还是说道:“张大人,昨夜戌时谢公子与我在一处。”
张念诚疑道:“世子妃,你们怎么会在一块?”
还未待沈浥尘答话谢知非便抢先说道:“昨夜在下与世子妃偶遇,承蒙世子妃不弃看得上在下的画,因此便多聊了几句。”
夜里私会外男,这要是传出去绝对会有损沈浥尘的名声,因此谢知非先前并未说出此事,但沈浥尘自己说了出来为他证明,他便改口说是偶遇,总比私下相会好上许多。
见张念诚用眼神询问自己,沈浥尘亦顺着谢知非的话说道:“确实如此。”
“如此一来谢公子便没有作案时间了。”张念诚转而看向了季舒,“季世子怕是要屈尊与本官往衙门走一趟了。”
季舒哪是这般任人拿捏的,别说还不是她干的了,“张大人此言差矣,即便本世子未有证人,但一来本世子并不认识这位金小姐,更不知到她居于何处,二来这断案又岂能仅仅依靠证人证词?如此未免太武断了些吧?还是说张大人断案一向如此?”
张念诚久居官场自然不会被这番话给镇住,“世子慎言,本官此刻也未曾妄下论断,只是如今只有世子一个嫌疑人,为安抚民心自然只能先委屈世子了,再说陛下口谕严查此事,绝不姑息,本官也只是依法行事。”
“只有本世子一个嫌疑人吗?我看不见得吧?这寺中的僧人难道就没有嫌疑?至少比起本世子他们更熟悉寺中布局以及香客住所。”季舒毫不示弱的说道,“张大人却只抓着本世子一人不放,未免厚此薄彼了。”
若说这嘴上功夫,季舒除了沈浥尘还真没怕过谁,绝对能把人气死还让人无法反驳!
张念诚没想到季舒如此会搅混水,却也没有驳斥她的言论,而是捋着下巴上蓄的山羊胡对身旁的官差吩咐道:“没听见世子的话吗?还不快去把这寺内的僧人全部的都查一遍。”
“是是,下官这就带人去。”官差赶紧带人跑出了这小院,两尊大佛在斗法,他们这些人还是早走为妙!
“大人,老衲愿以性命担保,寺中弟子绝不会做出此等丧尽天良之事。”方丈一听立即向张念诚辩解。
季舒摊着手说道:“那我还不会干出这种事来呢,有没有总要查过才知道,总不能叫本世子白白替人背了黑锅吧?”
“不知大人可否让在下看看死者?”谢知非再次提出了这个请求。
张念诚为难地说道:“谢公子如今虽然洗脱了嫌疑,但非官府之人恐怕……”
看到沈浥尘暗暗给自己使眼色,季舒瞥了眼谢知非,心内略作思量后说道:“张大人这话就不对了,如今案子毫无进展,既然如此倒不如从死者身上入手,说不定还能找到什么线索呢。”
张念诚不愿再和季舒扯嘴皮子功夫,便退了一步道:“既然世子开口了,那要看便看吧。”
谢知非拱手一揖后便入了屋内,为防现场被破坏抑或是他做什么手脚,张念诚自然是要跟去的。
季舒二话没说也跟着进去了,沈浥尘想了想也准备进去,却被柳棠沁给拽住了,“这里头指不定是什么样呢,你还是别进去了,免得被吓着。”
女子大多憎恶此事,亦不会想看到这种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
沈浥尘心下一暖,方才她出于公道帮谢知非作证却加重了季舒身上的嫌疑,柳棠沁未曾怪她,也没有询问她昨夜与谢知非说了什么,如今却还能这般为她着想。
“娘,没事的,我进去看看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安抚了柳棠沁后,沈浥尘也进了屋内,此时季舒与谢知非都在看着地上尸身,而张念诚和仵作则待在了一旁。
季舒见她进来倒也没说什么,昨夜能配合自己一起杀人,没道理会怕看一具尸体。
沈浥尘来到了季舒身边一同看着,因发现得早,山上气温偏低,尸身还未有腐烂现象,女子大概十七八岁左右,长得也很有几分姿色,裸露的肩与颈上确实有欢爱之痕,但是尸身却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不堪,腹上血液已然凝固,显然那处就是致命伤了。
不过,她觉得这尸身有些奇怪。
“依在下看,此案疑点颇多。”谢知非沉稳的声音在屋内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