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旁侧置着的玉盒打开,里头存着的是极品雪尖银毫,这世间许多东西都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此物恰是一种。
此茶生于千米之高的雪山之巅,每年都有采茶人为此丧命。
曲华容取了些许茶叶放在茶碗中,提着茶壶将烧热的雪水注入,不消片刻,银白的茶叶便舒展着身躯在热水中游曳,她执起瓯盖刮去了面上的零星茶末,这才合盖将茶水倒入了小盏中。
“我记得你以前最是喜爱这雪尖银毫,刚巧大哥前些日子送了我几盒,你若喜欢一会不妨带些回去。”
看着盏中七分满的茶水,还未饮便有清冷的气息飘散,只是比起这茶香,许念悠的眼神却更要冷上几分。
“太子妃如此厚赏恕念悠无法承受。”
听着这生疏的称呼曲华容不由苦笑道:“我以为你还愿意来此便是不介意以前的那些事了。”
“你是你,他是他,我不会因为那些事而改变你我之间的情谊,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利用这层关系来做他的说客。”许念悠微微敛眸说道,“更何况,有些事情我已经不在意了。”
不是不介意,而是不在意。
许念悠是个怎样的人她又如何不知?只是今日终究要毁了这份君子之交了。
曲华容怅然一叹,“你知道大哥是有苦衷的。”
“这世上人人都有身不由己之时,我不怨他,只是他既然做了选择便莫要再后悔,我也不是输不起的人。”
“你竟真能放下?”
不怪曲华容不信,这二人以往是何等的情投意合,那样的感情如何能说放就放。
“感情这事谁又说得准呢。”许念悠指着那澄澈的茶水释然一笑道,“就像这茶,雪尖银毫固然是好,可因极为难得,平日里常饮的却是其他的茶,虽非名品,却也别有一番滋味,久而久之,便也不会再去想念雪尖银毫了。”
揣摩着这话中的意味,曲华容许久方才叹道:“纵观平都,再无人能如你这般放达了。”
只是这放达落在她兄长的身上却变成了残忍。
“今日这茶我便不品了,它日你若得了别的好茶送些来与我赔罪吧。”许念悠将身前的茶盏轻轻推开道。
曲华容心知她这是不怪自己此番别有用意的邀约了,当下便是应道:“这是自然。”
聪慧如许念悠,早便猜出了曲华容的目的所在,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愿点明而已。
正如隐在园中太湖石后的曲华良,从始自终都只能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
人走茶已凉,曲华容无奈道:“她的话大哥你也听见了,你们之间的事我是再不能插手的。”
“我明白,今日这事难为二妹了。”一身玄衣的曲华良从山石后走了出来,剑眉间是难掩的悲伤。
曲华容却是惭愧的,“大哥别这样说,是我对你不住。”
曲华良脸色难明,他也是最近才知道自己的妹妹竟和名义上的妻子有着那样的关系。
“你该清楚此事若是败露曲家不会保你。”曲华良劝她道,“你若愿意与她断了联系姑姑便不会再追究。”
曲华容饮尽了那盏冷却的茶水,轻声问道:“大哥可曾后悔过当初的抉择。”
曲华良一怔,许久后仰头看着上方湛蓝的苍穹,声音有些苦涩,“我是曲家长子,不能后悔。”
“如果我决定选她呢?”
“你想好了?”曲华良沉声问道。
“是。”曲华容凄然一笑,“不管结局如何,我都认了。”
“这些年我对静仪时常愧疚于心,你既选了她便好生待她吧。”
“大哥不怪我?”曲华容既喜且惑,“不觉得我这般有违礼法、大逆不道吗?”
“反正你也不是第一个。”曲华良只是轻声呢喃了句。
因隔着些距离曲华容并未听清他所说的话,只是看他此时萧索的样子不免又劝道:“大哥还是不能放下念悠吗?”
“你觉得她对我可还有心?”曲华良不答反问。
女人终究是更了解女人的,曲华容有些不忍,迟疑了许久才说道:“大哥让她绝望了。”
“是啊,我又何尝不知呢?”曲华良自嘲的笑着,随后猛地一拳击碎了身旁的太湖石,双目中尽是不甘,“换做他人便也罢了,可为何是张先?!”
“他也配?!”
估计大家对这位姑娘都没啥印象,感兴趣的话可以回顾一下第22章,那是她第一次正面露脸,虽然也没有啥详细描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