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世纪。
街道上的车辆来来往往,高楼大厦平地起,巍峨耸立。
奶茶店里坐满了青春洋溢的学生们,情侣们。
书店里人来人往,都在孜孜不倦的读着书。
每一处都繁华无比。
一栋高楼顶上,隐隐约约可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看不真切。
楼顶响起这样的对话。
“我自那日便一直困于此名叫二十一世纪的世界,出去不得。这地方倒是极为先进便利,与那地方丝毫不一样,这段时间我熟知了这里的一切,回去后,定有用处!”
“那实在妙哉。肉身日渐虚弱,怕命不久矣,我一直附在肉身上续命。今日冒着风险寻着你的气息来了。”
“如此,那便快带我回去吧!”
原来,是陈言希的一魂与一魄的对话。
那日陈言希跌落悬崖,飞速的坠落速度竟将三魂七魄中的一魂一魄逼出。
话至此,那一道模糊的身影一晃,就再寻觅不到。
阳光不燥,天空像是打散了的蓝色颜料盘,明朗耀眼。
街上,仍旧熙熙攘攘;高楼,仍旧巍峨耸立;奶茶店,书店,仍是人来人往的热闹。
明德二十六年,春。
崇山峻岭之中,有一处茂密的丛林,丛林尽头复有一片桃林。
就像桃花源记写到的,‘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
一座小山庄坐落于最里面,山庄里有百余户人家,一座座的小房子挨在一起,井然有序。
村里民风淳朴,一家有难,百家支援。
男人耕地女人浇水,一夫一妻,琴瑟和鸣。
一个写实版的世外桃源就这样展现在眼前。
一年前江伯从村子后面的河岸边捡到一个姑娘。
对村子来说,这是鲜少发生的新鲜事,惹得每个人都曾好奇的去观望过。
那时那个满身是血的姑娘着实吓到了所有人。
乍一看上去可怖至极,便都以为江伯捡回来的是个死人,村医探过气息,也宣布她命不久矣时,奇迹般的,那个姑娘突然咳嗦一声,像是对所有人昭告她还活着,于是她就这么被留在了江伯家,只是一直昏睡着,这一睡,就是一年。
“呦,江伯,那睡美人醒了吗?”后来但凡村里的人见到江伯,总是要这样问一句的,每每这时江伯则会叹息道,“哎,没呢,真是个苦命的娃。”
然后唏嘘一番,转眼道些家长里短的事。
这天柱子碰到了脚步匆匆的江伯,客气的问道:“江大伯,睡美人醒了没?”
以为江伯还会像往常那般低声诉说那个娃娃命苦啊,怎料江伯却又惊又喜的说:“醒了!醒了!”似乎是怕柱子不信,又提高音量道:“刚醒的,我急着去请村医来瞧瞧!”说罢便匆匆离去。
柱子楞楞的,反复咀嚼江伯的话,直到看不见江伯的身影才反应过来,竟是睡美人醒了?!
那惊喜的表情仿佛得到了百两银子那般不可思议,于是他也脚步匆匆起来,冲着江伯家的方向跑去,也不管还要去给于大娘送青菜的事情了。
等江伯请来村医时,他家里里外外站满了人,热闹极了,即使是过年时也没这么多人过,江伯好笑的摇摇头。
“来来来,都让开,请村医瞧一瞧!”有人大声喊了一嗓子,熙熙攘攘的人群这才艰难的让出了仅够一人挤进的过道。
待村医无比困难的挤进屋里后,便挥手打发道:“病人是需要静养的!你们都这样围在这里,会吓到她的。”
于是人群又稀里哗啦的退到了大门口,等着村医的消息,柱子便来回穿梭于人群中,焦急的踮起脚尖张望。
陈言希刚有些意识时便听到如此对话,一时之间竟不知自己身处何处,脑子里一片混沌。
一会儿闪现过马路高楼和奶茶店,一会儿闪现过从悬崖跌落的时候,一会儿又闪现过各种书籍,论语,孙子兵法,格林童话。
各种画面纵横交错在一起,凌乱不堪,恍惚间她居然觉得自己活过了两世。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一个老者关怀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不一会儿自手腕处传来一丝温热,那人在给自己把脉。
待脑子稍微理清了一点,她才缓缓睁开眼睛,一张有着白胡子却精神抖擞的老者的脸瞬间映入眼帘,她下意识的回答:“言希。”
村医收回把脉的手,满意的点点头,心里想道,除了虚弱以外没有别的问题。
“姑娘,你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躺的时间过久,虚弱的紧。”
老者的话,陈言希并未放到心里,毕竟她的身体她自己能感觉到,现在她更关心自己到底在哪里,思及此,于是她问老者:“这是哪里?我如何到了这里?”
一直站在旁边的江伯上前开口道,“言希姑娘,老朽于一年前在村后的河边碰到你,碰到你时,你已身负重伤,奄奄一息。”
身负重伤……是了,她烧香祈福回府的路上被一伙人拦截,赶至悬崖边,那个人刺中她的肩膀,而后推她落悬崖,万幸的是,悬崖峭壁之中横伸出许多树枝桠,减缓了她的下坠速度,她尚有意识时,感觉自己似乎是跌落在水中,最终意识渐渐涣散,昏死了过去。
“老伯,现在是哪一年?这是什么地方?”
“明德二十六年,这里是桃源村。”
“明德二十六年……”
她竟然整整昏迷了一年?!陈言希心里一阵压抑,一年……一年也足以发生很多的事了。
她又问:“老伯如今天下是何般境遇?”
没有期待的回答,对面的江伯只是摇了摇头,“桃源村自建立以来就隐居于山林,从不问世事。”
这一句话扑灭了陈言希所有的希望。
江伯与村医见她面露疲色,便退出了房间,让她好生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