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石像又是怎么回事?”
“南下的百姓知道姐姐菩萨心肠,不但献妙计救他们于水火之中,还给他们带去粮食衣物,他们感念姐姐的善心,在水患平定后自发给姐姐建了一尊石像,是姐姐在普度众生的样子!”
说话间热气腾腾的面已经端上桌,小米良说完这番话就迫不及待的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陈言希的心被震惊着,她从来没想过这些百姓会如此作为,竟然给她建了一尊石像!
南下献计是偶然所为,却被这些百姓记在了心里,而她更是心存私心的救济了米良一家,何放却屈尊于陈府做工。
善有善报?她并不是,自觉没有那么善良,这些事情她更是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心里便万般不是滋味,吃进嘴里的面亦索然无味。
良久她都没有再说话,只是怔怔的望着四周热闹非凡的景象,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满面春风,人与人之间热情又虚伪,亲近又陌生。
恍惚之间竟不知自己身处何处,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菩萨姐姐,你要去我家玩吗?”
小米良吃完面,仰头看着对面的菩萨姐姐,热情的邀请她去家里玩。
他想让娘亲看一看,菩萨姐姐还活着。
陈言希回过神,对着小米良殷殷期盼的眼神无法说拒绝,只得点点头答应他。
身前的小男孩一路上蹦蹦跳跳,带着她走过这条繁华的街道,路过几条小巷,七拐八拐进入一条胡同,胡同的尽头就是他们现在住的地方——一间小房子。
泥墙红瓦,掉了漆的木门吱呀作响,进了门有一小片菜园,走过菜园就是正堂屋,屋里隐约能听到妇人的咳嗦声,从一声声咳嗦里很容易听出她的嗓子已经哑了,沙沙声让人听的不舒服。
“娘亲生病了,总也不见好。”小米良主动解释道,带着她走过小菜园进入了屋里。
屋里很简陋,一张桌子三张凳子,帷幔下有一张双人床,窗户边竖着一衣橱,桌案上燃着一只昏黄的油灯。
小米良的娘亲正坐在桌边缝补着什么,应当是看不清楚,所以她眯着眼睛,几乎是趴在了手中的布料上。
“娘!你瞧谁来了!”还没进门小米良就欢呼起来,雀跃的声音听在他娘亲耳朵里也忍不住扬起了嘴角,却是没有抬头,仍在缝补着手里面活计,“谁来了?咳咳咳……”说着又轻咳起来。
“何嫂,最年来可安好?”陈言希随着小米良的步子来到桌前,寻了个避光的地方站着,唯恐挡住了那妇人的光线。
良母闻声停了手里的动作,循声望向陈言希,她从昏暗的角落里有了出来,走到了良母跟前,小米良为她搬了一个凳子坐下。
“是……是言希姑娘吗?!”良母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不可置信的说,“你,你还活着……好孩子,你还活着!”
见到陈言希她很是激动,心里的感觉难以言喻,长满了老茧的手轻轻抚上眼前人儿的小脸,“孩他爹要是知道了肯定欢喜的不得了!”
“何大哥是出门了吗?”良母的手摸到她脸上有些扎人,但她并不反感,这是一双辛勤劳作的手,是一双干净的手,她的手附在良母手上,双眸弯弯,“在河边街偶然碰到了小米良,便随他来了,没有提前同何大哥何嫂打声招呼,有些突兀了。”
“不不不,不突兀,你来了我很高兴。”良母急忙摇摇头,“你大哥说你掉下了悬崖,陈府更是派了人寻你不得,都说你死了,我不信。你看,现在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话说着就有些哽咽,连忙收了手捂住嘴轻咳起来,大概是因为陈言希在这里,一直在压制着咳嗦的声量,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陈言希连忙为她顺背,关心的问:“怎么老是咳?可看过郎中?”
良母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说:“老毛病了,无碍。倒是你,这几年去了哪里?可有受苦?”
昏黄的小屋里,一姑娘与一妇人侃侃而谈起来,屋外门槛上坐着一个小男孩,在翻石头缝找寻蛐蛐儿。
临河街的人已经渐渐散去,偶有几个喝醉酒的男人摇摇晃晃的走着,忽而会摔一跤。
月亮已经悬挂空中很久,惨白的光亮照明了每一条街道,虽不如白日里的明亮,却也可以勉强视路。
陈府里,乐希阁已经乱做了一团。
江苏苏急得原地转圈,眼眶红了又红。
傍晚时分不小心与姐姐走散,回头时只看到李副将,她虽内心焦急,却觉得姐姐走不丢,便随李副将先回了陈府,可是,可是现在已经夜半,姐姐仍是没有回来,陈将军出宫后喊姐姐去书房,陈念言扯了个慌,说姐姐已经睡下。
此时陈念言内心也有几分焦急,坐在茶桌边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