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酒来,陪我喝酒。”
陈言希闭口不提使自己如此难受的事情,她瘪着嘴下一秒就湿润了眼眶。
见状,步初九便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转身去隔间拿了酒来。
“那就陪你喝,喝完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她拿出两个茶杯,一人一个。
酒过三巡后,面前这个满腹委屈的小姑娘渐渐话多了起来。
“李顺死了……为了救我……”
“爹爹睡梦中唤一个女子的名字……他是不是不爱娘亲了……”
“那日爹爹还进了一处宅院……”
“爹爹那夜不曾归家。”
“我还没有报仇……”
“娘亲死前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
一声声一句句充满不可言喻的委屈和失望。
小姑娘坐在步初九对面,小小的脑袋靠在步初九肩膀上,微醺的酒气和女子的淡淡的体香萦绕在她的鼻尖,让没有喝酒的她也有了些醉意。
窗外是浓浓夜色,屋里是香味弥漫。
“小言希,你喝醉了。”
她也就只有在喝醉的时候才会这么依赖她,才会紧紧靠着她。
“我没有,我没醉。”
怀里的小姑娘突然抬起头,一双醉意浓浓的眸子盯着她,她嘴唇紧闭,下颏稍显尖削。
那红润的嘴唇,好像两片带露的花瓣,只见双唇轻动,慢而清晰的吐出两个字。
“三哥。”
陈言希的手触上她的脖颈,有些泛凉的指尖轻轻描绘着脖颈上那个娼字。
步初九身体在一瞬间僵直,望向陈言希的眸子突然变得痛苦起来,她苦涩一笑,但不曾躲闪她的动作。
“那个三哥已经不在了,现在只有一个步初九。”
“三哥……”
眼前的女子似乎没听到她的话一般,又喃喃了一句三哥,眼睛用力眨了眨,然后倒在步初九怀里睡了过去,平稳轻柔的呼吸声一下一下打在她心尖上,痒得难受。
她横抱起怀里的女子,起身将她轻轻放到了床上,又为她盖上被子。
安静的房间里只剩下一声叹息,步初九站在铜镜前,镜子里的女子面无表情,双目满含悲戚,秀发杂乱的披在脑后。
她的灵魂永远被困在这副美丽的躯体里,痛苦和仇恨每日都在吞噬她的灵魂。
这一夜注定无法安然入睡。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步初九仍站在铜镜前,她就这样站了一夜,神情疲倦双目通红。
即使清醒着,梦魇也没有放过她,往日那一幕幕的不堪通通涌现脑海。
“你这病我治不了。你的骨骼被彻底改变了,能活着已经是奇迹。”
“我可以让你继续活命,却无法让你回到从前那般。”
“什么人能狠到如此将你变成这副模样?”
乌岁婆婆的话句句清晰,她怜惜愤怒的神情也无比清楚。
还有那日那个蒙面男子的话,如一根刺狠狠扎着她的心脏最深处,又疼又麻木。
“步初九……”
床上的女子悠悠转醒,一手揉着太阳穴,似乎是头疼的厉害。
陈言希揉了揉太阳穴,掀开被子坐起身来,环顾四周便发现了背对着她的步初九。
一句话出口才发觉自己喉咙干哑的厉害,声音沙哑。
“喝点水,润润喉。”
步初九自桌子上倒了一杯凉白开递给她,浅浅一笑,又说,“难受?难受就对了,姑娘家家的以后少喝酒。”
“你怎么了?”没有听她废话,陈言希一眼就看到了她泛红的双目和疲倦的神情。
巴掌大的小脸此刻虽然带着笑意,但是那色若死灰的神情如何都掩饰不去。
步初九不说话,只保持着端着茶杯的动作,双目紧紧盯着床上的女子,薄唇微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步初九,你一夜没睡?”她又问。
眼前的女子将茶杯放到一边的桌子上,转过身来缓缓靠近她,一股淡淡的胭脂水粉的味道钻进鼻子,陈言希冷不丁打了个喷嚏,下意识往后撤了撤,皱着眉,“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