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眉心皱了一下,她听到有人喊她,可却醒不来,睁不开眼,身上宛如被重物压着,只让她喘息,不让她动弹。
“奶奶,”阿祉试着又唤了一声,还是没反应。
阿祉焦急万分,看了外边的滂沱大雨,又看了躺在炕上有意识却又没意识的老太太,不会是上次买的药出了什么问题,把人给喝出事了吧?
“奶奶,”这次阿祉在她耳畔说的很轻,“奶奶,你好好的,我去找于大夫来给你看看。”
说罢,阿祉还是有些犹豫不定,若她这前脚刚走,老太太后脚就醒来,找不到她怎么办?
忽然,一只布满老茧,冬天的皲裂让她的手掌红肿,破皮,许多细小的伤口在那只手上蔓延,伤口溢着淡淡的血丝的手抓住了阿祉的小手。
阿祉瞬间被老茧刺的心惊胆战,她狐疑的看着那沉睡又似清醒的老太太,“奶奶,您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老太太的眉心皱了一下,嘴角看得不是很清楚的浅笑。
阿祉更急了,可被老太太紧紧握着手,不让她走开一步。
这可如何是好,阿祉心里激起阵阵的不安。
老太太的眉头又皱起,害怕的晃了晃头,面部表情有些扭曲。
老太太猛地起身,又猛地倒下去,连眼睛都没睁开,只是轻轻地一个呻吟,面上极为惊恐的表情,那手紧紧握着阿祉的手,一分也不敢松懈。
“奶奶,”阿祉大喊,惊慌失措,“奶奶,你怎么了?”
老太太的意识很清醒,她知道她握着的小手是她孙女儿的。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很长的梦,也假也真,她梦见自己被黑白无常勾了魂魄,过了黄泉路时,虚无缥缈的她看到一片无天际的红海,红海里一个背影很熟悉,却又看不清是谁。
在望乡台时,她看到了从远方赶来披麻戴孝的子女,都在为那一亩三分地的地基争吵不休,无人落泪,无人哭丧,仿佛身上所穿的只是在作秀,唯独阿祉哭的最狠,
这一番言论让她混沌初醒,一语惊醒梦中人。
接着便安然无恙了几站,到了城里,判官大人翻阅生死录,说她欠着几条人命,死有余辜,就因着欠了人命,有两下选择,一是在忘川河畔守望家乡,一是回来了却心愿。
那时的她早已吓得宛如魂飞魄散,那判官大人说甚就是甚,那判官大人看她有所改变,便放了她回来。
接着在地府的场景一眨眼见就换到了丛林,丛林里,白雪皑皑,寒风刺骨,一阵寒风吹来,她下意识的缩了脑袋。
闻声而去,那声声啼哭,绕人耳畔,让人不敢不去看一看。
那棵老树盘根下,一块绣着牡丹大红袄映入眼帘,落了层薄薄的雪,也幸好有着大树茬遮挡着,才抵挡住大雪。
掀开大红袄,两个声音嘶哑的婴孩脸色乌青,小嘴发紫,一颤一颤的,那冻得瑟瑟发抖的小手放在唇边吮吸着,嗯唔嗯唔的。
她细眉轻蹙,暗自道了谁那么狠心,将这婴孩抛于山野。
她抱起那两个躺着襁褓里还绉唧唧,乌青发紫,闭着眼睛嘤嘤哭,小舌头抖呀抖,卷呀卷的小孩子。
孩子哭的声音更大了,她一惊,猛地睁开眼,全身如泡在水桶里,湿的透彻,头发丝里的汗水如雨,一颗一颗的爬满了额角,又从额角滑落到双颊,又顺着双颊滑落至下巴颏,再啪嗒一声滴在手背上,那只娇小的小手,却枯黄消瘦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