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常人,笑意多少能给脸孔添几分生动来,可她脸却皮动肉不动,脸皮与肌理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层,看起来僵硬诡异,甚是可怖。再加那两只鬼火一般的瞳孔,愈发显得整张脸阴森骇人,让人不敢多瞧。
赵子迈将目光从她脸移开,犹豫思忖半晌,才终于说出了那句憋在心头许久的话来,“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一件事,闫青虽罪不容诛,但这些恶事都是他一人所为,难道他欠陶焕的都让闫家的后人来还吗?”
听到这话,穆小午抬起头来,饶有兴趣地盯着赵子迈看了好大一会儿,似是想看到他心里似的。赵子迈被她盯得汗毛立起,正后悔自己多嘴,却忽然听到她腹中发出一阵悠长的肠鸣。
穆小午拍拍肚皮,挑眉道,“因果报应之说我不通,现下我是饿得狠了,只想快些捉住那东西吞进肚子,赵公子,你倒说说看,它会躲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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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崎岖的山路颠簸,车厢晃得厉害,这对两天滴米未进的襄贞而言,着实是一种煎熬。现在,她正用一只手捂着嘴巴,试图将阵阵呕意吞咽回去。
“母亲,不舒服了吗?”坐在她身旁的嘉言体贴地递过去一个痰盂,“想吐的话就吐在这里面吧,不要憋着。”
襄贞接过痰盂,冲着里面干呕了几声,可只吐出了几丝口水。胃中的那点食物早就消化光了,哪里还能吐得出来。
“母亲,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你分分神,就没那么难受了。”嘉言看着被月光照亮的山路,路的两边,那些嶙峋的山石已经不知被山风磨砺了几千几万年,早已由锋利变得圆钝,它们都变了,自己呢,自己还是那个纯净得如一汪清水似的陶焕吗?
“那天......是元节......”他嘴唇翕动了几下,露出里面因为换牙而裸露的牙床。
爹娘和姐姐天没暗就出去了看灯了,我因为要参加当年的乡试,所以就没出门,一个人在家温书。我还记得临走的时候,我叫住了姐姐,让她帮我带个花灯回来,鲤鱼花灯。
那盏灯姐姐到死都留着,时不时拿出来擦一擦。可是,面的颜色还是渐渐地褪了,本来亮红亮红的,后来却变成了白色,白色,还吉利什么呀,不就是给死人用的吗?
爹娘和姐姐盼了我一辈子,到死都不能瞑目。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我也一直在盼着他们,隔着那道墙,隔着那只老瓮,我望眼欲穿,却永远都回不了家了。
我化了,变成了一瓮红玉汤,一瓮救了无数人性命的神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