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小午从嘴角扯出一抹骇人狞笑,“风水这么好的地方,连带着邪气都被冲淡了,想用铜针绣出邪祟便不是那么容易了。”
赵子迈看着眼前郁郁葱葱的青山,若有所思道,“所以,它来这里,一是因为这斋堂村是它的故乡,二则是为了躲避铜针的追踪。”说到这里,他朝村里一望,眉头却锁了起来,“奇怪,来了这么久,却没看见一个人影,这偌大一个村庄,怎生空荡荡的,像没有住人一般?”
穆小午接过穆瘸子递过来的水囊,痛饮半袋之后,方不耐烦地微抬了抬手,冲穆瘸子道,“你告诉他,这里为何渺无人烟。”
穆瘸子瞥了赵子迈一眼,嘴角下拉出一条深刻的纹路来,他看着面前空荡荡的石板路,慢慢道,“这里虽然风水好,但气数却尽了。有人把这村子里所有人百年的运势全部卷走了,还殃及了周边数个村落。余下的这些村民哪里还有好日子过,定是十室九空、家散人亡,久而久之,村民们便以为此地的风水出了问题,所以就逐一离了这里,到别处去谋生了。”
闻言,一直坐在轿辇没有出声的闫青城出声了,“穆前辈,那个卷走了百年运势的,是否就是闫家?”
见闫青城本就惨白的脸又多了几分青色,穆瘸子倒有些不忍心,于是他轻咳了一声,“算了,算了,这话就扯得远了......”
闫青城抓住轿辇的扶手,手背青筋崩出,“前辈有话尽管只说,都到了这份了,难道还有什么是我承受不了的吗?”
穆瘸子于是叹了一声,摇头道,“闫家是不该有此运势的,闫青本应在斋堂村过完自己默默无闻的一生,给子孙后辈留下的也不过破院一间,银钱数两,能平安过活,不遭受饥荒病痛,就已经要烧高香了。可是他靠着一瓮红玉汤,彻底改变了命运,相当于将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强抢了过来。而气运这东西本是有定数的,他这边得了,别人那自然就缺了,这样一来,不光是陶家,这斋堂村其他人,连带着周边几十里地的村庄,都因闫氏一门而遭了殃。”
闫青城愣了许久,终于惨然一笑道,“罢了,我原来还为父兄之死伤心难耐,现在看来,闫家遭遇的这一劫倒是在还债了。”一边说,一边黯然滴下几点泪来。这一哭,身子就有些承受不住了,在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他伏在轿辇,竟朝地喷出了一口鲜血来。
赵子迈惊了一跳,忙走过去按住闫青城的手,“伤得这样重,早说了不让你过来,你偏要来。来了倒也罢了,还未见到邪祟,先已自己气出病来,青城,你这样叫我如何放心?”
闫青城又咳了几声,接过小厮递过来的水喝了,方才有气无力笑了一声,“她被劫走了,生死未卜,难道你要我在家中干等着吗?还有嘉言,”说到这里,他目露凄哀之色,将目光移到穆小午身,轻声问道,“穆姑娘,若邪祟被绣出,嘉言是否就会如从前一般?毫发无损?”
穆小午扬起两条英挺的眉毛,“邪祟离体,身子多多少少会有些不适,不过不妨事,细心保养调理半月也就能好了。”
听了这话,闫青城方放下心来,正欲再问得详细些,却忽见临身的山谷中云雾蒸腾,汹涌而至,暗灰淡青惨白缠在一处,稠得化不开。
“也未下雨,怎么会有这么重的雾气?”赵子迈盯着莽莽浓雾,心头疑窦丛生。
穆小午走到崖边,俯身望向已经完全被遮蔽住的山谷,嘴角抽动两下,哼了一声道,“这哪里是雾气,这是年长月久累下来的怨气,想必,那邪祟就藏身在这山谷中,只是......”她顿了一下,眉头皱起,面露犹豫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