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拉开她!”
丘杉仿佛看到自己狂奔进火车站,冲进检票通道,盯着数不清的显示屏胡乱寻找,总觉得母亲就在身后,所以她不断回头,像个傻子一样乱撞,被人骂做智障,她想着不行啊,如果妈走了,那她就再也没有妈妈了啊......
她被工作人员赶了出去,耳边嘈杂的声音变成刺耳的鸣笛声,渐渐模糊......
“丘杉!醒醒丘杉!”
丘建山和冯素全部被带回警局做笔录,问他们丘杉为什么报警,他们一致说有债主正常要债,她没见过被吓到了。
“说说当时的情况吧,要债人有没有威胁或者动手。”
丘建山连连摇头,“没有的事。”
“有没有对你女儿动手?”
“没有。”
“她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不知道。”
做笔录的民警翻了个白眼,又问:“为什么欠债?”
丘建山故作镇定,快速组织起了语言,“因为要盖房子嘛,就想找人设计一下,设计师是网上找的,他说有他们装修队,十万块钱能全包下来......”
民警不可置信地打断他:“十万?全包?盖房啊不是盖饭,十万还全包,天上掉馅饼呢,被骗了吧?”
丘建山点点头。
“所以那十万是借的喽?”
丘建山又点头。
“没钱盖什么房。”民警嘀咕了一句。
丘杉醒了第一件事就是要去派出所,脸还没消肿,方明怎么劝都劝不住。
办公室又进来一位民警,在做笔录的一起坐在丘建山对面,语气不屑的说:“你赶紧说实话吧,你女儿都要告你了。”
做笔录的民警问怎么回事。
“他呗,借了高利贷还不起,装病把女儿骗回家,联合放高利贷的逼她女儿掏出十五万,”说着瞟了一眼笔录,哼笑一声,“不知道?我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爸,闺女被打了还装缩头乌龟也就算了,还默许,这要是我丫头被人当面打,看我不撕了那群王八羔子!”
“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我在屋里呢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行了啊,你家那门,空心板的,薄的跟纸一样,外面什么动静你听不见?女儿喊救命听不见?摔在地上也听不见?装傻吧你,那放高利贷的是什么狠角色你不清楚啊,居然把亲闺女交到他们手里,要是真出事,有你后悔的。”
“告的什么?”民警问。
“故意伤害罪帮凶。”
“干得好!”
丘建山在对面听的一愣一愣的,“这这这......这算怎么回事啊,我是她爸啊,告不了吧......”
“这个时候知道是她爸了,听镇上人说你家暴啊,打老婆打孩子?我看这就是人家姑娘被打的时候没留下证据,不然你早进去了。”
“这不能吧......”丘建山还纠结于能不能告的问题。
民警起身,“小刘啊,你好好问吧,这年头,没有能不能的问题,群众有需求,我们有行动。”
丘建山彻底相信了,收了聒噪和抱怨,了无生气的坐在那儿。
不到两个小时,放高利贷的那伙人全部落网。
丘杉在门口等着,看他们一个个颐指气使的经过自己身旁,如果眼神是利剑,她已经是肉泥了,打人的那个都到警局了还嚣张,扬言要杀了她全家。
她如今独自一人迎面而上,哪里还有什么全家。
丘杉那群亲戚听闻她要把自己父亲送进监狱,疯了似的在她耳边咆哮,命令和指责炮弹一般轮番轰炸。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你快别作孽了!”
“真是,传出去多丢人啊,你弟弟已经在里面了还不行吗?”
丘杉冷哼,“我有什么好丢人的,他们自己不嫌丢人做了混蛋事,最后反而要别人善良了?”
大伯母拽着从幼儿园接过来的儿子,手指恨不得戳到丘杉眼睛里,“我算看出来了,你真是个白眼狼,心肠又黑又硬!”
“大姑娘啊,听叔一声劝,咱们别把这事闹大了行不行,别让外人看笑话啊......”
咬着的嘴唇被松开,丘杉低着头思忖片刻,抬起头轻咳了一声,堵在嗓子里的哽咽瞬间清空。
“叔叔婶婶们,你们......都没人关心我受了什么委屈吗,我小时候也是在你们跟前长大的啊......”
看到方明等久了在门口晃,丘杉毅然起身出门,这群人,不值得她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