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期末,晏秋依然在学业和工作上奔波。她发现先前在翻译上的积累并没有白费,尤其在复习的时候,英语专业的问题看上去仿佛没了以往的艰涩,词汇也不再陌生。 她因此有了更多的课余时间。 课程陆陆续续结束,接下来只等最后的测试了。晏秋已经没有心思去想江湛,平时也都主动疏远了,在和他唯一有交集的“计算机基础”这门课上也再没见过他,甚至连期末考试时,也被分到了不同的教室。 两个人一时没了交集。 以前是她自作多情,所以迷失了自我。她渐渐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独立,也慢慢懂得有时候,在某种特定情况下,确实需要莽撞往前。 身上变化微小,可她已经十分满足。学会了不买廉价的地摊货,习惯早起梳妆打扮,不再闭塞地窝在寝室里,多多走出去,见识更广阔的天地。 一天下来,这才觉得自己的忙碌是有意义的。 专业课考试前夕,当别人都在通宵达旦地复习时,晏秋却独自一个参加了荧光夜跑活动。 组织机构是社会上的,公益活动的内容是绕江一圈的微型马拉松,每个坚持下来的人都会获得一笔捐赠基金,能为偏远地区的学生提供文具。 夜晚,公路上出现了成群结队的跑步爱好者。大伙儿手腕上戴着彩带,身上穿着特定的荧光T恤,在灯火通明的城市里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耳边有呼啸的风,晏秋均匀地喘息,跟紧张前方的人,脚下步伐沉重。 她喜欢这样的感觉,有一些人在中途放弃,累得停下了脚步,每当这个时候,她总会因为自己的忍耐和坚持产生那么一点点的优越感,然后暗自鼓劲,继续往前。 终于到达终点,她大口大口地喘气,抬头一看,眼前璀璨的夜景绚丽多彩,变幻莫测,她忽然觉得有了什么不同,以前只以为这座城市疏远而陌生,可现在却体会到了与众不同的蓬勃的生机与活力。 每一幢大楼都承载了一批人的梦想,或心酸,或苦涩,可也未必没有勤奋拼搏过后的喜悦与宁静。 比起这些人,她的压力和苦闷根本算不上什么!还没步入社会,作为一个学生,她哪有那么多可抱怨的? 心情顿时畅快了许多,她的唇角不自觉上翘。 这次的马拉松运动,晏秋认识了新的朋友,眼界开阔之后才发现,有些人确实天赋异禀,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起点,可更多的人靠着努力弥补了自己的缺憾,同样能够大放异彩。 勤能补拙,她一向相信这一点。 考试落幕,短暂的一学期的大学生活宣告结束。室友纷纷打包行李,准备收拾回家。赵彤彤是倒数第二个离开的,临别时很不舍地给了晏秋一个大大的拥抱。 见她还没开始收拾,问说: “你准备留校么?” 晏秋转过身笑了笑,“报了一个志愿者项目,可能还要在这儿待几天,而且家教的工作也还没有结束……” 赵彤彤唔了声,“是去网球比赛做接待嘉宾?” “嗯。” 她没再多说,送了她一个飞吻,然后拖着行李箱离开。 一个人待着,晏秋倒也没觉得无聊。该忙的事情都处理了,很快就能回家。时间晚了,她人生第一次经历春运,庆幸自己提早买好了票。 还是一个人的旅途,可这一次,她已经从容许多。火车上偶遇了家乡人,一路聊着天,时间变得很好打发。 到站之后又转了两趟大巴,奔波一阵终于抵达了熟悉的故乡,有种阔别已久的感动,见到家人,这才忍不住红了眼眶。 除夕夜,妈妈做汤圆,晏秋帮着在一旁和馅儿,两个人聊了一阵,关于她的学业、她在大学里的新生活,晏秋絮絮叨叨,很乐意分享,只是报喜不报忧,谈的都是一些轻松愉快的事。 晏妈妈问起了她之前借来的三万块,“本来不该多问的,妈也知道你有分寸,可心里还是有些不太踏实……” 晏秋动作一滞。 最近大学生借贷的问题层出不穷,她或许是在担心自己也会陷入同样的困局。晏秋很能理解,笑着让她放心,“之前不是说了,那笔钱是一个同学借我的。” “什么同学一出手就能给三万?”这对这个家庭来说,也算一笔不小的开支。 她想了想才说:“他不缺这点钱。”或许连他的零花也抵不上,人家只是顺手施舍而已。 晏妈妈点点头,“妈妈工资已经转到你卡里了,也别让人等急了,能早还清就早点还清吧!” “嗯。”晏秋若有所思。 做家庭辅导的那家人在她临行前给她包了一个还算丰厚的红包,自己之前也有一笔小小的积蓄,再加上妈妈打到她卡里的钱,用来还账刚刚好。 终于可以不再欠他,心里的疙瘩总算解开。 村里没城市规矩多,烟花爆竹几乎想放就放,没到十二点,外边已经开始噼里啪啦地一阵阵响,氛围热闹。 邻里的小伙伴催促着她。 晏秋临走前翻看了一眼手机,发现江湛在她转账之后传来的短信息。 一贯戏谑的语气。 “怎么?连我也有红包?分量还挺足!” 晏秋叹了一声,面无表情地敲下几行字,“之前欠你的三万块,已经算好利息了,这是最后一笔。”之后便撂下手机,急冲冲跑出了门。 “来啦来啦!”她朝外边的人回应。 院里小孩儿多,晏秋带头摔鞭炮,混在孩子堆里嬉闹,跑跑跳跳,畅快淋漓。烟花映照在她笑意融融的脸庞上,斑斓多彩,纯洁美好。 首都的上空远没有这么喧嚣。 市里颁布了烟花禁放令,外地人纷纷迁徙回家,这里的年味儿也没那么足了。 夜色笼罩,停在路边的一辆跑车内,少年随手将手机扔到一旁,咚咚几声,也不知摔到了哪个角落。 他偏头看向身旁的人,俊秀的脸上浮现出烦躁的情绪,一开口,更不耐烦了。 “你还有事儿没事儿?” 左思思瞪着他看,冷声质问,“前几天为什么不接我电话?都说了我朋友想见你,你摆出这副姿态给谁看?!” 江湛捏了捏眉心,“爱看不看!” “你!” “我什么我?别以为我们俩有一层关系,你就能随意指手画脚!看不顺眼直接分手得了!” 江湛一向不喜欢被人约束,和她在一起也仅仅因为兴趣相当而已。那天在赛车场相遇之后,两人时不时约着出去玩儿,她问他需不需要一个女朋友,他懒得拒绝。 于是自然而然任其发展。 可他最近发现,这人总喜欢管这管那,他走到哪儿,她偏要跟到哪儿,对着这张脸,想不倦也难! 索性把话敞开。 左思思不可置信,盯了他良久才问:“你喜欢上别人了?” “你乐意怎么想就怎么想。”江湛疲于和她争执。 对方深吸一口气,羞恼地答复,“今天这话可是你说的!将来想要复合别来找我!” “放心,没这一天。”他打了一个哈欠。 她冷哼一声,终于摔门离开。 嘭的一声,世界终于安静下来。江湛发动车辆,很快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