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蔻撩袖接过齐瑜的琴箫,横在唇边,动作行云流水。
心下倒是好奇,他倒是未雨绸缪,带着这么个方便合奏的乐器,这样想着,笑意就深了几分。
男人却是刹那红了脸,规规矩矩的坐好,看起来倒没有她一个女人来的潇洒风流。
皇后定了清心静气的主题,如司蔻所想,齐瑜果然选的是清心咒。
这曲子她也熟,前几日在寒武寺无聊的时候还吹过。
等等……
难怪齐瑜知道她会箫,看来这男人小动作不少啊。
想着想着,司蔻就被带歪了,连忙默念清心咒,让自己的箫音静下来。
不知怎么的。
明明是带着些禅意的曲子,偏偏让人听出来一丝世俗的烟火气……
像是在夏夜的竹屋内,先有佳人点上烛灯,后来清风撩起帘子,才子提笔作诗。
俨然一副红袖添香伴读书的场面。竟然让人在无边寂静的夜里生出一股似有若无的燥热。
陆安无奈扶额。
谁能把那个弹着琴还在一脸傻笑的男人拉下去。
其实齐瑜也不算傻笑,只是嘴角那一丝弧度就是下不去。司蔻倒是认认真真吹曲子,若是她不小心瞥见男人的表情……这表演怕是要搞砸了。
一曲毕。
在场众人不但没能清心,还莫名惦记起夜里的那些温香软玉来。
司蔻抬眼,齐瑜留恋似的摸了下那把琴,幽幽叹了口气。
司蔻:“……”
这个戏精。
本该曹阁老出场点评两句的,可他还在琢磨这曲子中那些怪怪的情调。陆安抽了抽嘴角,先是朝曹阁老一拜,然后跟赴死似的上前一步,面不改色道:
“琴音沉郁清远,箫声淳厚绵长,如清泉流淌,山风过耳,空灵之韵徐徐而生,虚清悠扬,如诉如语。”
“世子的琴与县主的箫,可谓是……”陆安瞥了疯狂朝他使眼色的男人一眼:“天作之合。”
司蔻刚落座,听着这话顿时一惊,齐瑜却是满意的勾起了唇角,他这兄弟可真上道。
“确实不错……”曹阁老总算听出了些意味,幽幽的看了眼齐瑜没怎么发表意见。
皇后表情却冷了几分,不咸不淡的从齐瑜身上挪开视线,再看着司蔻的时候竟然带了些担忧和……惋惜。
皇帝不通音律,倒是没发现什么不妥,毕竟此时他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另一个地方,对于二人的表现也只是随意给了赏赐。
陆盈盈悄悄摸到了司蔻旁边,拿食指轻轻戳了戳:“诶,齐瑜是不是威胁我哥了?”
“他怎么能做到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司蔻伸指,对着陆盈盈的额头就是一下,疼得她呲牙咧嘴。
“几个意思?你是我吹的不好听?”
“没有没有,”陆盈盈连忙笑道:“我哪敢啊……毕竟你现在可是有人护着了,我还是孑然一身、独自承担这一切呢……”
司蔻:“……”
“你还是个大家闺秀吗?”
她面无表情的道,语气冰冷的像是个机械女音。
“自然,我——”
陆盈盈狡辩的声音戛然而止,司蔻诧异的看去,发现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一个人。
一个男人。
长得……肤白貌美,眉眼如画,简直像是上天精心打造的工艺品,一直十分自信的陆盈盈,此刻都有些自惭形秽。
“司……司蔻,他是谁啊?”
那男人一身月白长袍,皮肤瓷白,令人羡慕的紧。凤眼柳眉,平白多了些纤弱之感,却并不阴柔女气。
五官倒是有几分些像她的老熟人,杜笙。
那么……
“应该是杜梦沅,南昭质子。”
杜梦沅丝毫未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因为他正在全神贯注的跟皇帝进行精神上的博弈。
若是有什么心愿未了,那大概就是……大雍皇帝和他父皇,为什么如此厌恶,或者说忌惮他?
他手无缚鸡之力,又连个有武功的暗卫也没有。既然如此,找个理由让他暴毙不是更省事?为何还要留他到今日。
杜梦沅可不觉得,外祖家有多重视自己这个质子。
“景王爷为何姗姗来迟啊?”
皇帝缓缓道。
南昭皇不久前递了文书,给他封了王。杜梦沅接到圣旨只是扯着嘴角笑了笑,并未多言。
“方才不慎洒了酒水,小王去换了身衣服。”
“这样啊……”皇帝沉吟一声,眼皮微掀瞧了他两眼,轻笑道:“招待不周,王爷勿怪。”
“无妨,陛下客气。”
且不说皇帝这样子就不是诚心道歉的,杜梦沅自己压根也就不打算计较。
在心底自嘲的笑笑,若是要细细算起来……算了,他也记不清了,这些年受过的刁难太多,也不差这一点。
大家都见怪不怪,景王一事,就当作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
倒是陆盈盈,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司蔻看了看她,心里一咯噔,好奇可是恋爱的开端,这姑娘……
“怎么?看上人家了?”
司蔻在这种事上,向来直来直去,免得误会。
“哪有……我在你心里就是个不分场合不知分寸的怀春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