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溪尴尬难安,叶明诚却气定神闲的,问她:“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他的语气并没什么特别,平平淡淡的,没有责备好像就只是普普通通的问询。可秦溪分明看到其他人眼里脸上流露出来的异色。
她不由有些无奈,尚未说话,叶明诚又朝她伸出了手:“我眼睛不舒服,上去你帮我看看吧。”
秦溪站着不动,目光却不由看向叶母。后者脸上的笑意隐去,皱眉扫了她一眼,先是有些担心地看了看自己儿子,问:“怎么眼睛又疼起来了?”又歉意地望向客人,“他这自打得了病也娇气了,坐不得久也讲不得多话,就是个麻烦病啊。”跟他们解释了一通,最后才淡淡地吩咐秦溪,“就麻烦秦医生帮阿诚好好看一看了。”
秦溪这才走过去扶起叶明诚,后者顺势抓住她的手臂,用力一掐疼得她差点叫了出来。
不敢去看其他人的表情,秦溪麻利地带着叶明诚上楼去了,后头还能听到客人问:“阿诚这个没事吧?”
“没事,等他再好一些,做个角膜移植手术,就跟正常人没什么差了。就是这段时间烦,眼睛看不见,他又不听话,只好找个医生回来专门看住他。”
然后又有一个年轻娇嫩的声音轻飘飘地说:“这个医生还挺年轻的……”
秦溪听得心下发沉头皮发紧,看这架式明显就是叶少爷的相亲会,她这时候这么插进来……扭头看一眼叶明诚,少爷他刚刚脸上的轻松恬淡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紧抿的嘴角、发沉的面色,连每一根头发尖儿都向下滴着阴森,就算不问,她也知道他此时的心情绝对称不上是好。
秦溪不知究竟,只好默默地扶着他进了屋,取了药箱要给他检查,叶明诚却将头一扭,冷冷地说:“不用了。”
叶明诚一向都好说话,略有些大孩子气更令他看起来温和平易,就算有时候故意摆出咄咄逼人的气势,也只是让秦溪觉得那是男人的压迫。不像现在,他周身都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清冷黑眸如冬夜寒星,只看一眼,就能生生把人冻住。
秦溪没试过和这样的叶明诚接触,不由得心下发颤,捏了捏药箱鼓起勇气说:“可是你眼睛疼……”
“又关你什么事?!”
这负气的话一出,倒把他周身冷凝的气势消下去了些,隐隐带出她熟悉的感觉。秦溪便大致可以肯定,他这的确是在生她的气了。
为她迟到晚归的事吗?
秦溪诚恳解释:“对不起我迟到了,您可以扣我工资我没……”
“滚,谁他妈要扣你工资了?!你那工资有什么了不起的啊!”叶明诚这下是真的恼了,妈的,她到底知不知道她是来照顾谁的?要回去,居然连说都不和他说一声,现在回来还跟他摆出一副他是吸血资本家的样?
他在她心里就那么无足轻重?!!!
他是一怒之下口不择言,秦溪却被他骂得既猝不及防又震惊尴尬,脸色当即雪白一片,连分辩都忘了,懵头懵恼的,还真听话地就往外头走。
听到脚步声,看到她的身影还真往外移动,叶明诚怒气过后就是一惊,一惊过后只觉得心里又苦又涩,妈的,她果然什么都不知道,每次他要她“滚”,她都还真听话地就滚了。
可这回要他再把那些话收回来,他又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于是转身恨恨地踢了一下桌子角……“嗷嗷”,他忍不住痛得跳起来,尼妈,忘了自己没有穿鞋了!!!
真是什么都要和他做对啊,叶少爷悲愤了!
秦溪都已经走到房门口了,听到惨呼忍不住回头,看到叶明诚瘫在地上抱着脚痛得眼泪横流,一时倒不知道做出什么表情,眼看他想也没想就要拿手去揉眼睛,到底是没忍住,出言提醒说:“别动!”
快步走回去拿药棉塞到他手里,“拿这个擦吧”。
实在是怕他又要她滚,动作语气忍不住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好在叶少爷这回没有发作,接了药棉也只是生气地将它们扔到地上,扭过脸去暗示性十足地说:“看不见!”
秦溪无语,却也还是帮他把眼泪沁干了,滴了药,又去看他踢到的脚趾。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有多气,这一下踢得真还够重的,整个大脚趾都肿了,指甲盖翻转过去,带出血污一片。
昨天是脸,今天是脚……两次都因为她要离开,秦溪想到这个,简直要诚惶诚恐了。她一边帮叶明诚剪去翻卷的指甲,一边偷眼看他,那句话在喉咙口翻滚了又翻滚,最后还是没法说出来。
她不说话,叶明诚便也没再说话,沉着脸任她做事。今日他就不想解释不想再找理由了,就让她想去吧,想不明白那是他悲摧,若想明白了才最好,也省得就他一个人在这里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