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诚和丁三守在大堂里面,隔没两分钟,前者就问后者:“喂,下来了没有?”
问得丁三恼了,在他耳朵边一连串了说了好几个:“没有!没有!没有!我说你消停点行不行?”顿了顿,实在是忍不住,斜睨了他一眼说,“你跟我说实话,你和那个叫秦溪的实在是没什么吧?跟你讲我是觉得挺不对劲的,她那个继兄,对她的态度可不一般。”
叶明诚有些烦躁,立即反问:“怎么个不一般法?”
丁三就又说不出了,事实上他们找到这两人的时候,秦溪跌跪在地上痛哭,那个男人就蹲在她旁边搂着她,表面看上去就像是在安慰她似的,并没有什么异常。
就是她嘴角的伤,也可以是她自己咬到的。
但丁三见了,就是觉得有种形容不出来的怪,不是情人,但也绝对不是一般的继兄妹。
叶明诚看丁三不说话了,便也没有再说话,微沉着一张俊脸仰靠在沙发上,想着秦溪那像只迷路的小兽似的,伤心而怯弱的哭声。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她这样哭,尽管在他们有限的接触里,秦溪一直都淡漠而平静的,甚至在荷尔蒙分泌格外旺盛的青春期孩子们中间,她表现出来的成熟与冷静,都已有些超然。
可她也确实有失态的时候。
那时候高考早已结束,他们在最开始的发泄过后,就呆在家里无所事事地等待结果。半个月过去了,叶明诚一点也没有终于毕业可以得到解放的兴奋,他做什么都觉得恹恹的提不起劲,时常望着窗外面发呆……有时候半夜里还会莫名其妙爬起来一顿干嚎。他妈妈担心他是不是得了什么高考综合症,找了很多节目让人陪他玩,但他就是没有兴趣。
就在他自己也觉得再无法忍受的时候,他参加了高中的同学聚会。说是同学聚会,其实就是一帮子无聊爱玩的人弄出来一起瞎胡闹的名目罢了,叶明诚之所以去,纯粹是听说同级好多班的人都会参加,其中就有二班的人。
二班二班,彼时的叶明诚,只要听到这个班级的名字,都会觉得格外亲切。
他兴冲冲地跑过去,旁敲侧击地想要打听更多关于秦溪的消息结果他都还没开始问,那边的人就已经聊起她来了。
起因是一个男生笑话另一个男生说:“你就喜欢秦溪那样的吧?读书那会看你经常找她。”
另一个男生听了哈哈大笑:“哇靠,我喜欢她?就她那副要死不活样子的?我那是喜欢逗她,别告诉我你们不觉得她好玩啊,那会儿就看你们有事没事就去耍他!你,经常堵她门不准她过,调戏她的是你吧?还有你,你还摸过她屁股呢,哈哈,那滋味怎么样?”
叶明诚听得差点跳起来,用了很大力气才克制自己没有当场发作。他暗地冷笑一声,装作感兴趣的样子混进这堆人渣中间,然后他这才知道,原来那时候她在学校里近乎自闭是为了什么。
她在他们班上就没遇到一个好人,男生们联合欺负她耍弄她就算了,就是女生,也个个排挤她。推她踩她那是轻的,扇她耳光还是经常的!更让叶明诚目眦欲裂的是,其中有个男生揽着他的肩和他说:“叶少爷你当时也有出力哈,不是有一次你给她送了一瓶什么药么?结果把我们班那个顾小溪气的呀,她喊了她一帮子跟班,把她拖到女生宿舍里灌辣椒水、跪尖石块,要不是别班有女同学吓到了告诉老师,我跟你说她那腿那天估计就要废了。她们说她都是傻的,怎么揍她她都不出声的。哈哈哈,叶少爷你和我们说说,你给她送的是什么药啊?不会是把她的菊花爆开花了吧?”
一众人听得轰然大笑,只有叶明诚差点一口老血飙出来。
他磨了磨牙,又磨了磨牙,心里那个恨呀,简直能滴得出血来!
可他硬是忍着那森森的怒气,和那帮子混蛋称兄道弟混了一晚上,把他们灌得死去活来,次日凌晨喊人拖到大街上,一个个给揍得哭爹喊娘面目全非。
可就是这样,他还是没觉得解气,那些天疯了似地打听秦溪家的住处。学校里登记她的地址是老地址,她们家早已经搬走了,同学……她读书的时候,几乎就没有跟她要好的。
她现在住在哪,没有一个人知道。
叶明诚没办法,就骑了辆自行车满巷子里转悠,偱着哪怕是最不可能的一点珠丝马迹,在她有可能会出现的地方四处徘徊。
大概老天总是怜惜他的,后来还真让他遇见了她。
遇见她的那天天气并不怎么好,不过下午四点天阴沉得像是濒临黑夜,狂风吹得树叶和垃圾到处乱飘。当时他行到新城区那边的大公园广场附近,正准备寻个地方避一避可能马上就会来的急雨,抬头就看到对面路上两个急速跑动的人影。
是一男一女,前面女孩子身影单薄,穿一袭纯白的纱裙,跑动之间,风把她的裙摆吹得老高,巨大而空旷的广场上,她就像是一只要御风飞行的蝴蝶。
她没命一般地往前面跑,隔了那么远,叶明诚似乎都能感受到她的害怕和绝望。
他猜她肯定是遇到了危险,如果是以前,叶明诚一定不会去凑这样的热闹。但那一天,他想的却是,如果那时候,秦溪在受到那些人欺负的时候有人愿意为她站出来会怎么样?
鬼使神差的,他骑着车追了过去。
前面的女孩子到底力弱,没两下就被后面的男人追上了,他将她一把打横抱起,女孩子奋力挣扎,两人一起滚倒在路边的树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