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潇荷像是被顾红妆眼底的清狠给震慑住了,不知为何,面对这位容貌普通的女子竟生出几分怯意,就好像……好像当初面对顾红妆时一般。
这个想法立刻被柳潇荷摇去,顾红妆已经死了,她亲眼看见的,怎么可能呢?
“我说……我与顾红妆积怨已久,本来因顾红妆之容她便在沉湘阁更受欢迎,在我这里夺去了不少客人的钦慕,那日花魁大赛,她更是出尽风头,什么沉湘有女顾红妆,惊才绝艳世无双,那些男人,看中的不就是顾红妆那张脸吗?”柳潇荷讽刺地笑了笑,“说什么卖艺不卖身,是个雅妓,可谁又知道她是故作清高,眼高于顶,谁都不放在眼里,她那副身子,指不定被多少人糟蹋过。记得有一次,我便瞧见她与一名男子在床笫间抵死纠缠……”
柳潇荷对她的不满,顾红妆早就知晓,她的那些话,在她死前早就听过一遍,她已无所谓,倒是没想到她唯一一次与容诀做了过火的事情便被她瞧见。
容诀……顾红妆苦笑。
“我对你与顾红妆之间的个人恩怨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顾红妆的尸体在哪里?”
柳潇荷一愣,又赶紧回答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日我虽站在门外,听顾红妆没挣扎多久,屋内的人就全跑出来了,说是顾红妆死了,我进去一看探她鼻息果然没气了,我心慌,便头也不回地跑走了。回去之后我一直觉得不安,害怕尸体被发现,所以只得找了几个大汉又回去想将尸体埋了,可是等我们去的时候,顾红妆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不要报官……求求你不要……”柳潇荷抬头哀求的看着顾红妆,梨花带雨的模样还真叫人生出几分怜爱之心,紧接着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扒着顾红妆说道,“不是我想让顾红妆死的,是有人指使我……”
闻言,顾红妆一惊,“是谁?”
“是个男人,但我从未见过,看起来应该很有钱,他告诉我只要我弄死顾红妆,他就会给我一大笔钱,甚至不会让人查到是我做的……是我……我一时鬼迷心窍所以答应了他……”
顾红妆脑子里飞快的运转起来,她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居然有人想要她死?她平时接触的人并不多,虽说在沉湘阁得罪过几位少爷,但也不至于至此,而且还是柳潇荷没有见过的人。
她的死,竟是因为真的有人想要夺她命。
顾红妆低头看柳潇荷,嘲讽与恨意显然,“就因你怀恨在心,便答应了那人,你不旦没有直接弄死顾红妆,反而想到了这样恶毒的方法,竟然找人轮奸她,她不堪受辱便咬舌自尽,我说的对或不对?”
顾红妆深吸了几口气,心里气极恨极,即便柳潇荷说有人指使她要顾红妆的命,也改变不了顾红妆死前受辱之事。
没有人知道,当时的顾红妆有多绝望,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死。
只有死。
顾红妆强忍住想要掐死柳潇荷的冲动,一瞥眼,便看到柳潇荷手腕上的镯子,那是上好的羊脂玉,顾红妆识得,上面刻了两个字子初,那是容诀的字,是他赠予顾红妆的。
她明明对容诀已心死,却偏偏又是舍不得的。
从柳潇荷手腕上将镯子用力掰下,什么话都没有说便离开了,不顾身后女子的哭喊。
刚将门合上,顾红妆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为了防止有人过来打扰,顾红妆让苏幕卿守在院子里等她的,可是此时空落的院子里哪里还有苏幕卿的影子。
目光一闪,顾红妆便看到从屋檐上飞下来的人影正在向着她慢慢走来,她心头一凛。
那个人她也认得,聂祺骁。
聂祺骁走到顾红妆面前,恭敬道:“苏姑娘,王爷有请。”
依旧是香满楼,甚至是上次在这生了事端,与容诀和容季碰面的隔间。
顾红妆跟着聂祺骁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思考,聂祺骁为什么会在那里,是否听见了她和柳潇荷的对话,又或是……是为顾红妆而来。
聂祺骁退了出去守在门口,容诀一身白衣,悠然自得地坐着,却遮不住骨子里散发出来清贵气质,随手端起桌面上的清茶,微微尝了一口,馥郁的茶香满溢。
他眸子也没抬一下,淡声道,“苏姑娘,请坐吧。”
顾红妆应声而坐,又迟迟不见容诀有话说,她首先开了口,“不知王爷找絮娆来此是为何事?”
“事出有三。”容诀放下手中的瓷杯,拿起一旁备好的茶壶,往顾红妆面前的瓷杯中斟茶,一举一动都赏心悦目,“这杯茶,是为向苏姑娘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