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邺祈将眼神落到了那太监的腰上,举起了手中之物问道,“皇后宫中做事的人皆有这么一块玉制令牌,朕问你,你的腰牌呢?” “奴才、奴才的前几日就丢了。”那太监慌张回道。 “看来,你是不愿意交代了。”李邺祈冷了声道,“上鞭刑。” 那太监见要上刑,惨白了脸,退了半步后突然伸出手指,出声道,“是她、是她指使的。” 玉清浅:…… 他指的方向好像—— 她两边看了看,除了李邺祈没有其他人了。 恩,是在指她。 玉清浅眯起眼眸,这孙子居然栽赃她。 李邺祈显然是不信的,他转头问道,“爱妃如何说?” “既然是本宫指使的,本宫是何时何地指使的你?” 那太监颤着手指又指向堂下的珍珠道,“是三日前那个下午,玉昭仪叫她的贴身宫女来传达的消息。” 那时她和珍珠正好去了怡婕妤那儿,若是他指证她是在路上派珍珠去指使的,她倒正好没了人证。 玉清浅看着堂下的太监,勾起唇道,“本宫指使你,你就照做?” “玉昭仪的贴身宫女将这个给了奴才。”那太监从怀里掏出一个发簪,玉清浅定睛细看,那正是她去赏梅宴戴的一枚。 那个太监颤着声音道,“奴才一时财迷心窍。” 她心中一沉,不知她的宫中被插了多少个内奸。 玉清浅脸色微变,准备从其他角度问。 半晌她勾起唇道,“哦,不知公公还记得当时珍珠穿的是什么衣裳吗?” 太监不知玉清浅的意图,只好含含糊糊地道,“奴、奴才、记不清了。” 玉清浅翻了个白眼,转头拽了拽李邺祈的袖口,嗔怪道,“皇上,还是用刑吧,看来不用刑这家伙记不得。” 那家伙一听到用刑,咬了咬牙忙道,“奴才记得了,就是这件,就是这件。” “你确定?”玉清浅笑了起来,气定神闲地问道。 她勾起唇缓缓道,“可是,这件是昨个晚上皇上刚赏赐本宫的,本宫又给了珍珠。你又如何能在三日前看到珍珠穿这件衣服?” 那太监见玉清浅如此说,忙慌了神改口道,“奴才记错了。不是,不是这件。” “是吗?”玉清浅勾起唇道,一句一字道,“可是本宫刚刚是骗你的。” 既然这家伙存心想害他,她何必又要留情。 她的眼神渐冷道,“看来不用刑,是真的没法让你说出实话了呢。究竟是谁指使的你?你的同党又是谁?” 那太监慌张地说道,“奴才也、也不知道,奴才完全是照着昭仪的意思办的啊,昭仪饶命……” 玉清浅无奈地看向李邺祈,他感受到她的目光,摆了摆手。 一旁的侍卫便将那太监绑了起来,开始一鞭一鞭地抽打在他身上。 开始那人还一直惨叫着硬着嘴说道是玉清浅指使他,再后来他甚至连惨叫声都弱了下去。 那鞭声打在他的身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玉清浅闭上了眼睛不去看他的惨状。 渐渐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传来,那人终于撑不住道,“奴、奴才招供,奴才全招……” 玉清浅睁开眼,他整个人已经成了血人,衣裳被鞭子划地破破烂烂,皆被血浸湿了。 只见他虚弱地道,“是皇后,是皇后叫奴才冤枉昭仪。” “都是皇后叫奴才做的……”他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眼睛。 玉清浅心下一惊,一旁的侍卫忙上前探了气息道,“回禀皇上,他晕过去了。” “好大的胆子,竟敢先污蔑昭仪又诬陷本宫。”皇后站在一旁冷笑一声道,“还不去那盆水浇醒他。” 侍卫忙端来了几盆水,那人被浇了水,却是紧紧闭着双眼,没有丝毫要醒的模样。 那侍卫上前踹了几脚,他也没有分毫反应。 李邺祈蹙了蹙眉头道,“今日就先到这儿,将他打进大牢。” 他的视线扫了扫皇后宫中的公公宫女们道,“这太监必有同党,先将他们都给朕软禁了。” 皇后脸色微变,想说着什么又忍住了。 李邺祈见到皇后的神色改变,忙安抚道,“皇后,朕也是担心你的安全,朕会暂时重新挑选人选照顾你。等他们排除嫌疑了,自然会放回来。” 皇后虽不情愿,李邺祈的说辞却让她拒绝不了,只好行了个礼道,“臣妾谢过皇上。” *** 【清池殿】 李邺祈端坐在龙椅上,不似平时的温和,眼底满是寒霜冷意。 他缓缓开口道,“爱卿认为此事是何人所为?” 下方一个文人打扮的男人沉声道,“臣并不认为此事是由皇后所做。” 他顿了顿,抬头看向李邺祈,不知该是否继续讲。 李邺祈眉眼未抬淡淡道,“秦茨你继续。” 秦茨微颌首道,“若是皇后行的此事,出来认罪的太监行为也太过可疑。” “爱卿觉得,承王呢?” “承王殿下出现在御花园救下了玉昭仪和皇长子,似是与本案无关。” 他蹙起了眉头道,“但那日承王殿下在那儿经过太过凑巧。” 他继续沉声道,“不管这事到底是谁策划,但出来认罪的太监必定心怀叵测。” “幕后必定是想要使皇上与宣武侯起了间隙,还请皇上一定不要进了陷阱。” 李邺祈宽大的衣袍下拳头握紧,想到皇后那个女人,眼神带着些许厌恶和恨意,狠声道,“朕真的是受够了那个恶毒的女人。” 秦茨看着李邺祈神色低沉,忙抱拳劝阻道,“皇上可莫要辜负了多年的忍辱负重,如今外有大凉虎视眈眈,内有承王、宣武侯掌握军权。” “若是此时与宣武侯翻了脸,孙大人驻守边境无法及时来救援,承王之流定会坐收渔翁之利,皇上。” 李邺祈脸色微沉,颈部的喉结动了动,沉声道,“朕自是明白这些道理,皇后便就从轻处置。” 他的目光如深潭寒水,凝结一切万物,冷下声道,“不过宣武侯那个老东西派进宫中的奸细,朕一个都不放过。” 秦茨担忧地看着龙座上的皇帝,皇上少年登基,一路来步步艰辛忍让,如今初有羽翼,然而却因还无法与宣武侯抗衡,还要受此耻辱,他作为臣子也不由万分悲痛。 他沉声道,“谨遵皇上恩职。” *** 【承王府中】 一个高挑颀长的男人身影站在窗前,身穿着主调青黑绣有金色暗纹锦衣,金冠束发显得格外俊美。 那人正是承王殿下,李邺承。 他微微勾动唇角,眼前浮现了一个瑰姿艳逸的身影。 尽管焦急写满她那灿若春华的脸颊,秋月般的双眸雾气氤氲,纤细娇嫩的双手颤抖地不行,却还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急救步骤。 还有她咬着皓齿,狠心在手臂上抽了自己一鞭子的模样。 他倒不知道,那天玉府中那个翻墙失败的小丫头,竟还有这么多花样。 那日他的计划原本是装作季璞年混进府探查情况,趁玉清浅落单时下手挟持。 却未曾想到还未等他下手,便看到了她打晕丫鬟的情景。 他挑起眉起了兴趣,便没有着急下手,在后面偷偷跟着,想看这丫头到底想做什么。 看她小心地模样,像是要逃跑。 谁曾想这丫头笨到都不确认是不是大门口,就去翻了花园的墙。 他便改了原先直接打晕劫持的计划,装作季璞年逗了她几句。 却不曾想,她竟然爽快答应。 他那与李邺祈极为相似的桃花眼眯了起来,看向远方那开着灼灼的桃花树。 他居然相信那什么什劳子“三日后正午我们在杏花酒楼见。” 早知她还会巴巴地跑回玉府,那日就该直接把她绑了回府。 突然一名身着承王府护卫衣饰的男人行礼道,“恭喜王爷,皇上果真借此削去了凤鸾殿中宣武侯的人。” “宣武侯那儿早一得到消息,此刻他们必定已产生了嫌隙。” 那护卫顿了顿道,“只可惜皇长子没有除掉。” “无碍。”李邺承淡淡道。 那护卫蹙了眉头,“属下斗胆一问,为何那日殿下会带人出现了御花园?这本不是计划之内。” “既然知道不该问还问,是找罚?”李邺承冷冷瞥了那护卫一眼。 那护卫忙跪了下来道,“属下知错。” 李邺承薄唇轻抿,本来他这招一石三鸟之计堪称完美,他却还是忍不下心那小丫头白挨一棒,急着去救美。 却是疏忽了这小丫头懂得急救之术,若那小皇子死在了湖水中,皇上和宣武侯的嫌隙便要大了去了。 他眯起了桃花眼,真是可惜。 以后再动那小皇子,怕是会伤到那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