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代越突然出声,打断他。
赴十三愣了一下,回过头来,看着亓晚书,不解的问:“为什么?”
从昨晚到现在,余怀因在马背上被颠了大半夜,说累倒是不觉得,因为下半身几乎已经没知觉了,要不是代越在他身后护着他,他怕是早就一头栽下去了。
跑出去没多远,余怀因忽然察觉到了来自身后的注视,他转过头去,从代越的臂弯中探出视线,看向了身后。
亓晚书没有马上回答,他大概也没想到余怀因会回头,愣了一下后,才坦然对上余怀因回头的视线,朝他一笑。
直到余怀因回过头去,他也不肯眨眼睛,仿佛只要一眨眼,就会有什么东西,从此消失在眼前了。
逆着光,赴十三看见亓晚书的眼里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
好半晌,亓晚书才开口,语气似在叹息。
他说:“因为,这是我最后一次放过他了,今日之后,亓晚书这个人将不复存在,活着的,只是要报仇的代偃。”
赴十三闻言愣住,好半晌,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他没有问亓晚书所说的那个“他”是谁,只是喃喃道:“殿、殿下。”
亓晚书像是没听见赴十三的声音,他的视线随着余怀因他们远去的背影移动,除此之外,好像其他任何什么,都没法入他的眼。
他笑了笑,不知道是在对谁说:“我留不住他,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不例外。其实早在山庄里的时候,我就该明白了,我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说到最后,亓晚书眼里的笑意一点点消散,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等到最后一抹笑意消失,剩下的,就只有淡漠。
最后,他叹息似的道:“所以,就这样吧。”
赴十三不知道就这样是指那样,但他隐约觉得,亓晚书和以前不一样了,若说以前,他还能在亓晚书身上看到一丝鲜活之气
那么就在刚才,这最后一丝鲜活,也彻底消失了。
赴十三忽然有些慌,没由来的,他想说点什么,但因为嘴一向笨,也不知道说什么,磕磕绊绊好一会儿,才语无伦次的道:
“殿下不要说这样的话。十三是非常讨厌于淮音,但是若是殿下想留他一条命,也不是不行,十三保证,以后不会再偷偷去杀他了。”
这句话,让亓晚书成功把视线移了回来,他看着身边的赴十三,顿了一下,问:“你以前偷偷去杀过他?”
赴十三:“……”
他摇头,一脸的心虚,“没、没有。”
亓晚书嗤笑一声,随后摇摇头,继续遥看已经快到城门口的余怀因等人,重重的松了一口气,说:“没有就没有吧。”
赴十三闻言下意识抖了一下,以为亓晚书会责骂自己,正战战兢兢的等着亓晚书的下文,没想到听亓晚书说完这句,就没声了。
他抬起头来,见亓晚书不知道何时,又把目光转向了城门方向。
一阵风吹过,十里坡河边的柳条轻轻摇荡,春日将近,枯了一个冬季的柳树,已经悄悄冒出了小小的绿芽苞。
春日迟来,终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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