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景玗一行抵达京城五天以后,汇聚昆吾国各地武林高手的“天下会”终于如期开幕。首日的开幕仪式在内城中的相国寺广场上举行,由寺内修士举行了较为简单的祭祀仪式后,作为“天下会”主角的“四圣”便相继入席,端坐于大殿台上,等待接受天下武林豪杰的觐见与挑战。
“真的是人山人海啊,就连墙上也都坐满了。”在安置“四圣”亲随人员的偏殿内,玉羊正探头张望着窗外大殿广场上人头攒动的壮观场面除了“四圣”面前用于宣礼的一块空地,整个相国寺内已经被前来报名参赛的江湖人士完全占据,而寺院庙门外、两侧墙头和周围的大树上,则站满了前来围观的普通百姓,远望过去乌泱泱一片,简直比记忆中的春运车站还要热闹。
“毕竟是三年一次的盛事,除了此时的京城,哪里也见不到如此多的高手。”即便已经算是参与过一届“天下会”的过来人,面对大殿外汹涌的人潮与声浪,休留看起来还是有些难抑激动,“遥想三年前,我第一次跟随师父进入到这天下会的仪式会场中时,也是叹为观止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这样的盛事,哪怕穷尽一生只能够参与一回,便也无憾了。”
“若是一般的江湖行客,说出这样的话倒也罢了,身为我们景家的人,这话岂不是在妄自菲薄,灭自家威风?”景合玥大小姐此刻也带着弟弟站在距离玉羊不远处,听见休留说话,景合玥没好生气地接了一嘴虽然景玗已经破例带姐弟进京,但自从在全家人面前被驳了面子后,景合玥对景玗、休留等人的态度便一直是话中带刺、尖酸刻薄的。
“是啊,对于出身名门的景大小姐来说,这样的场面自然是司空见惯。但对于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升斗小民,目睹这样的盛会偶发感慨,也是常情嘛。”不顾景合玥横飞的白眼,慕容栩笑意盎然地挤进了景合玥与玉羊中间,手中扇子一指广场中间,岔开话题道,“诶,快看,挑战者开始进场了。”
伴随宣礼官一个个报出已经登记过的挑战者姓名,各路英豪鱼贯而入,依序分别向想要挑战的“四圣”致礼虽说是天下武林豪杰的盛会,却也是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有鲜衣金刀的气派豪客,也有乞丐打扮的落魄修士,有白眉鹤发腰背佝偻的老人,也有十二三岁连身形都还没完全长开的童子……玉羊没练过武,自然看不出其中端倪,但慕容栩却是在一旁一边观看一边偷笑,不时还点评一句:“这一届看来不行啊……”
“宣天残刀田柱国上前致礼。”随着宣礼官话音刚落,喧哗的人群忽然稍稍安静了下来,只见人群中有个彪形大汉将面前挡路的人墙左右一分,大踏步走进广场正中,向景玗一拱手道:“同昌郡天残刀田柱国,有请白帝指教!”
“哟,这么快就见着一个。”见这彪形大汉上前,慕容栩霎时来了精神,连忙揽过一旁东张西望的罗先,招呼休留道,“这就是你和景师弟常说的那个天残刀了吧?”
“是,那就是田柱国田壮士,也是我们这些年遇到的最难缠的对手之一。”休留点头回答,与此同时台上的景玗也一改之前对挑战者致礼时微微点头的程序式答复,站起身来向田柱国拱手还了一礼。礼毕后田柱国自行分开人群退了下去,这时玉羊才看清楚,他的右手似乎有些与众不同。
“他的右手……”玉羊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他的手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那是自然,不然怎么会叫他天残刀呢。”休留闻言解释道,“之所以有这么个江湖称号,是因为他年轻时第一次来参加天下会,就在比武中被人砍去了右手,谁料三年后他不但没有销声匿迹,反而在右手手肘上装了一把大刀作为义肢,还由此自创了天残刀法,威力惊人……算上这一届,他已经是第七次来参加天下会了,无论从斗志、经验还是身法功夫上,都是不容小觑的对手。”
“原来如此,难怪他走路时右脚略重。”慕容栩的眼神还紧盯着人群中穿梭而去的“天残刀”,细细打量道,“从他衣袖中刀鞘的形状来看,刀身大致长约一尺三寸,刀脊最厚处大概有六七寸见方……以他的体格这一刀劈下,那边庙门外的大杨树应该也经不住他两三刀吧?”
“早年他的刀法的确是以力见长,但近年来针对师父的武功套路,他的刀法也在进行着改变。”休留是在场的景家众人中唯一参加过上一届“天下会”的,从他略带忧虑的表情中可以看出,当年与“天残刀”的交锋记忆,的确给他留下了些许难以磨灭的印象,“此人秉性极为执拗,认定了目标就不会轻易罢手……去年他根据师父的刀法,就在右手的刀身上作了修改,在刀身两侧又加了铁钩和尖刺,变成了可刺可劈可钩可挂的钩镶刀……今次他看起来仍旧是有备而来的样子,不知道那袖中刀又会作何变化。”
“有意思,我预定了,他是我的对手。”听着休留不无担忧的讲解,慕容栩反而愈发兴致高昂,“就这么说定了,休留你一会儿替我去通知一声景师弟,如果这家伙进了挑战赛,就由我来出面应战。”
“木用西兄,这不太好吧?”罗先望着“天残刀”离去的方向,却是劝阻道,“尼走得是轻灵的功夫,不擅长应付则种势大力沉的对手,要不还似窝先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