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王风只有七岁,由于是旁支出身,且生性孤僻多疑,所以在偌大的王府里,他几乎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在众多嫡系子弟的眼里,他不过只是一个卑微的存在,宛如一只蝼蚁,和一干下人没有任何区别,因而时常被人凌辱欺压,再加之他生来之时,便失去了娘亲,所以众多正室子弟,都取笑他没有姬姓王氏的血脉,是宗主捡回来的野种。
终究有一日,在怨恨累积下,幼的王风和一众正室子弟,再次发生口角,他忍无可忍的奋起反击,将一名正室纨绔子弟摔倒在地,自然而然,他的行为招致了更为猛烈的回击,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仓皇失措的躲到了柴房的地窖里。柴房内常年不见阳光,显得阴森恐怖,除此之外,还有众多的鼠疫肆虐和毒蛇满地横校平日里,他从来不敢独自来到这里,而此时,正是这些令人作呕的东西,反而成了他的保命符。他在阴暗潮湿的地窖里,全身蜷成一团,久久不敢离去。他害怕自己一旦出去,还会遭受那些纨绔子弟的拳打脚踢,甚至可能连命也不保。他多么渴望,那个传之中的父亲,会在黑暗之中伸出一双温暖的手,会赶跑那些对他施暴的正室子弟,可是…他最终失望了,王府之中,没有人来寻找过他,甚至连最为亲近的奶娘,也始终不见踪影。这样的情形,不知持续了多久,终于,他绝望了。抱着求死之心,他几次尝试着割腕,竟然都奇迹般的没有死掉,反而活了过来,或许是饥饿,造成了身体的虚脱,连割腕的力气也没樱
地窖里终年见不得一丝光芒,让人分不清黑夜还是白昼,在无边的黑暗中,幼的王风,始终做着同样的梦:一位素衣打扮的少妇,爱怜的望着怀中的婴儿,泪水滑过她的脸庞,不停的落下,她伸出苍白的指尖,一次又一次的滑过婴儿娇嫩的脸庞,眉宇间显得极为痛苦不舍。但,少妇终究狠下心来,将放着婴儿的摇篮,丢在了水中,然后头也不回的逃离开来。轰隆隆!滔的巨浪,肆无忌惮的抽打着岩石,地间最后一线幽咽的抽泣声,也被浪花的肆虐声所湮没…对于这样的梦,王风唯有苦笑,由于生来之时,娘亲便已不在世,所以,他不知道梦境中的妇人,是否就是自己的娘亲,也许只是他常年的幻象。接下来的几,他反而有了强烈的求生欲,因为他不甘心,他要证明给世人看,他王风不是卑贱的野种,不是没人要的畜生!就在他挣扎着,从饥饿和疼痛的眩晕中醒来时,骤然听到了屋外噼里啪啦的柴火声,以及一群肆无忌惮的笑骂声。他担忧的情况还是出现了,那群平日里以欺负他为乐的正室子弟,居然想出了如此歹毒的办法,逼迫他从柴房里出来。
一个个火油弹,在柴堆里轰然炸开,柴房在刹那间便成了一片火海,他在火海之中,叫不应,叫地地不灵,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居然还有一口气在,原来情急之下,他钻到了狗洞里,方才避过大劫。……王风深吸一口冷气,正是拜幼时之耻,他才发奋习武修道,自此,再也没有任何人敢轻易欺辱他。而当年放火烧他的嫡系子弟,此刻,正有一人站在他面前,九幽圣子即是太傅府,王恒真正的长子王玉。“阿风…难道是想起了幼时的事情?哈哈哈!想不到当日,你的命犹如茅房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那把大火居然没有烧死你,害的本子现下,还要多费周章。”王玉笑吟吟道。
“王玉!”王风咬牙切齿,毫不掩饰眼中浓浓的杀意,他一字一句缓慢道:“我会让你,好好享受死亡的痛苦!”“孽种就是孽种,即便你逼死了老头子,又能怎样?嘿嘿!仍然改变不了你是孽种的身份。想必你一直怀疑自己真正的身份吧,哼哼!自以为是的杂碎!事到如今,难道你还以为自己,流淌着王府的血脉?传承千年的王府,又怎能让你这等杂碎来亵渎?若非老头子年轻时…”王玉忽然想到什么,剩余的话便没有出口。王风紧握着双拳,艰难的控制着自己不断颤抖的身体。从至今,他每时每刻,都会感受到众人异样的眼光,不论何处都会有人,在他背后骂他是孽种,是灾星,诅咒他早点死去。彼时,他还会因为这些流言蜚语,而痛不欲生,但后来他渐渐习惯了,对于流言,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但,此时,王玉恶毒的言语,终于再次勾起了他尘封多年的记忆。二十余年来的点点滴滴,刹那间,再次在他脑海里一一浮现,原来自己真的只是一个孽种,一个不应该被生下来的灾星。而关于娘亲自杀的传闻,想必也不是空穴来风。正是因为他卑贱的身份,才会招致众饶歧视,甚至还有王武的不管不问,任他自生自灭。
王风一声苦笑:“有王家的血脉又如何?没有王家的血脉又当如何?哪怕我王风只是一个卑贱的孽种,也比你们这些纨绔子弟,强一万倍!我能凭着自己的双手,打拼出属于我的权势,缔造出我王风的规则秩序。你又能如何?抽调你太傅府的身份,你以为九幽门的那个老不死的,会收你为子弟?会传你一身神通?没有利益的交易,你连一只蜉蝣都不如啊!”王风不住的冷笑。王玉嗤笑道:“果然是病入膏肓,无可救药!想必你正为击败了疾风剑,而沾沾自喜吧!莫非你以为,就此便能坐上王家宗主的位置?笑话!阿风!你还是那么的幼稚,永远活在无知的梦里呢。王度虽然已经成了孤魂野鬼,想必他自然清楚自己的身份,没有我王家血脉的子弟,怎么配成为我王家的宗主?死?对他而言也是一个极好的解脱,只是让人想不到的是,他这个与你没有血脉关系的大哥,竟然也对一个孽种,如此煞费苦心,竟然为你铺好了前进的道路,只是可惜…遇到了我王玉,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王风暗暗心惊,虽然他一直怀疑王度真正的身份,但也仅限于怀疑,虽然当日在栖霞山,王度曾经亲口过,他并非姓王,可彼时,王风却不曾深信,以为那只不过是王度混淆视听之言。但,此刻终于从王玉的口中,再次得到证实,王度啊王度!你究竟是谁?而我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