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朝的张相不是搞过税费改革嘛,田赋不收粮食,改收银两,这竹篓钱就是买来装银两的竹篓啊。”高升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那沿江神佛钱和火耗呢,这两个钱又是收来干嘛的。”郑森接着问道。
“沿江神佛钱就是运银两的船在一路上为了保平安,要花费一些银两来拜神的,火耗则是把收上来的碎银熔化练成银锭时损耗掉的部分,毕竟这一过程想要一点损耗都没有是不现实的。”高升接着说道。
“火耗我可以理解,那个沿江神佛钱我真是服了,大明的官员们为了收费真是巧立名目啊!”郑森感叹道。
“大明的官员们为了挣个官位很不容易,人家上任肯定是要回本的,巧立名目捞钱很正常,结果农民不堪重负,为了逃避这些税,不得不卖牛弃田逃走。官员们为了完成税收的任务,又把逃走农民的税加在未逃走的农民身上,逼得更多的农民卖牛弃田逃走,形成恶性循环,就出现了现在众多良田抛荒的景象。”高升有些无奈地说道,在大明当个官有多难他是清楚的,他家主公实力这么强,崇祯元年带着三万多人向朝廷投诚,也只是换来一个没有编制的五虎游击将军而已。
“在大明做官很难吗?不是考中举人就有官当了吗?”郑森有些天真地说道。
“在大明想当官可不容易,必须得考中进士才实打实地有官当,虽说名义上来说,考中举人也有官当,不过要参加吏部大选,还得吏部有缺额,没缺额你就是一个候补官员,想任实职,得想办法在吏部大选时,找关系送钱送美女才有机会,这些就是我说的做官的成本。”高升说道。
“哦,原来如此。”郑森恍然大悟道,他心想当个官成本还真不低啊,他本身就是走科举进入仕途这条路,考进士有多难他是清楚的。
“说白了,出现这么多良田抛荒的景象就是大明的吏治出了大问题。治国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过吏治是最基础的,吏治如果崩坏了,再谈怎么治国都是白搭。”萧谨感概道。
“恩,师父说得对,吏治是治国的基础。我现在明白为什么大明的流民和流贼这么多了,交不起税,只能弃地逃往外乡了,在外乡生活没钱吃饭只能当流民了,然后大股的流民为了生活又开始抢劫,就成了流贼。”郑森很认同地点了点头,说道。
郑森很认真地把“吏治是治国的基础”这句话记在了心里,他现在明白大明为什么从崇祯元年开始,流贼一直剿不完了,不想办法减轻农民的负担,减少流民的数量,流贼永远也剿不完的。
“很多人都知道流贼产生的原因,不过大明的吏治已经彻底崩坏了,天子都没办法重新整顿,何况我们这些小民。”高升有些无奈地说道,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知道原因也没用,一样解决不了。
“大明现在已经是病入骨髓,扁鹊再世也无济于事。”萧谨感概道,他觉得治国就像治病一样,得及早发现问题,及时解决,不然问题日积月累,后面再优秀的政治家也无法挽救危局。
“师父你是不是想起扁鹊见蔡桓公的故事。”郑森看向萧谨,笑着说道。
“是啊!看来你对这个故事印象也很深刻嘛。”萧谨笑了笑,说道。
“郑森、萧先生,时辰不早了,江西多山,现在山贼又多,实在不适合在外面的山谷间宿营,我们赶紧吃完继续出发吧,争取在天黑前赶到一个有人烟的小镇。”高升提醒两人道,现在已经下午了,再拖下去,晚上就得在外面的山谷间宿营了。
郑森和萧谨都点头同意,这个时候确实不合适在外面宿营,三人快速把烧饼吃完,招呼众人起身上马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