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光知道皇帝这是要乾纲独断了,心一横,又道:
“据臣所知,那六个主事说的只是对王安石的政见不同,言词未免犀利,并无藐视君王,更无污秽攻击,此等奏折,乃是本朝定制,言官,言者无罪,闻者足戒。”
赵顼看着一身紫色朝服的司马光,只见他瘦骨嶙峋的脸胡子在微微的颤抖,脸色铁青,眼神固执,身子倒是躬着的。
“宰相,照你这么说,是朕的不对?”
赵顼话音刚落,司马光立马跪下,连称不敢,恕罪之类。
“司马光,言官奏于朕,你是如何得知他们的意见的?此事并不经过内阁,如果是他们私下提前告知于你,他们是泄密,你是僭越,如果你是猜测得知,窥探朕心,乃大不敬。”
赵顼缓缓说完后,举朝震惊。
无论是僭越还是大不敬,都是死罪,灭族也不为过。
这是要……处死司马光啊!
群臣立马跪下,替司马光求情,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皇帝竟然情绪平缓,但是字字诛心,还合情合理。
司马光跪在地冷汗连连,直后悔自己说错了话,那些主事确实事前和他说过大致的意思,奏折他是没有看过的。
但是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如果是仁宗英宗,这事根本不算事。
但是眼前的皇帝是个狠角色的主,登基以来还没有软过一次,都是乾纲独断。
大臣只是他手中的棋子,而不是可以劝谏之人主。
司马光的额头已经磕破,鲜红的血从额头滴落在脸。
“微臣死罪!求陛下责罚。”
赵顼脸很轻松,并没有任何的神色,或震怒或激动,而是平静如水,双手扶在御座两边的扶手气定神闲。
百官都已经跪下,包括王安石,张居正海瑞都在为司马光求情。
三朝元老文彦博跪下说:“陛下,宰相大人只是一心为国,并无任何对陛下不敬之举,言词失当,老臣请陛下宽怀仁爱,放过司马光死罪,老臣愿贬官抵消司马光之罪。”
其他大臣也纷纷进言,维护司马光。
而赵顼却沉声道:“你们这是要给宰相加罪吗?朕不受任何人摆布,也不受任何人道德绑架,你们要跪,那就跪着,不想跪的可以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