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入世磨砺,自然不便处处展露修为。于是余子丰像个普通人一样,一步一步,踏入这阔别了百年的红尘。
可等他终于碰见人群,却愈发迷茫:为何再没人背着大清朝的辫子了?为何他们衣着打扮如此奇特?为何他们说的话如此直白俗气?为何光天化日之下,男男女女竟敢勾肩搭背,还肆无忌惮的调笑风生?
这还是印象中的大清吗?难道是…改朝换代了?!
无数疑问自他脑中泛起,多想挥手抓个人来问问,可理智告诉他不能那样做。
也不敢开口打听,现在是何年何月哪朝哪代?那样太惊世骇俗。
只好闭口不语,混入人群中,仅用耳朵听听他们都说些什么吧。
顺着人流走,硬着头皮不理会旁人奇异的注视,不知不觉挤到了排队的人群中。
等候买票的人群里充斥着嘈杂、汗味,扎耳钉的、黄头发的、老的少的、耳朵里塞着两个带线的小东西左摇右摆的…
这是百年来余子丰第一次感受到世俗的气息,也是百年苦修中仅仅陪着师傅一人的余子丰,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人。
人群中的余子丰完全能够清晰的听到百米外的窃窃私语,也能够准确的辨别每个人的面相、体魄、疾病、生机…
也许是因为再次回到阔别了百年的世俗中,听着家长里短,看着一幅幅芸芸众生,猛地!余子丰桎梏多年的心门突然有些松动,就连多年古井无波的灵识也起了一丝异样!
“果然!初入尘世便有与以往大不同的感受,师傅说的果然没错!”余子丰大喜,竟然丝毫不管自己的身体正随着人流挪动,赶紧闭目感受体内灵识的变化,痴痴入定了!
而被骂作流氓一事,偏偏就坏在这入定上面了。
那时余子丰正欣喜的体会灵识变化,一边为作出入世这一决定洋洋自得,一边内视观察着体内金丹有无异样,哪还管的了外面的世界。
可事情寸就寸在,余子丰身后紧挨着的一位大妈崴了脚,不小心撞了下余子丰,脑袋还在他背后顶了一下,余子丰本就一边入定一边随着人流缓缓前行,被这么一撞之下,本能的就向前跨了一步。
这一步可好,正巧顶住了姑娘外凸的椰子鞋鞋跟,身体也随之前倾贴在姑娘身上,偏偏余子丰腰间挂了一块玉佩,那玉佩顺着挂绳摇摆,一下子就甩进了姑娘的小短裙里面。
这还了得?
姑娘感受到身体的变化,转过身子怒目而视,一声斥责才让余子丰从入定中回神,脑中迅速联想起刚才发生的场景…
目光自上而下打量姑娘,一下就扫见了姑娘的大白腿…妈呀!
余子丰眼都直了,纵使修行百年的得道高人,也臊的顿时红了脸。
要知道,生于晚清的余子丰到现在还保持着童子之身,何曾见识过两条白花花晃眼的美腿!
不但脸颊愈发涨红,就连心跳都加快。
姑娘恨得牙痒痒,真想一耳光扇在眼前这个怪人的脸上!
可这个怪物就只是红着脸傻站在那,不但不道歉,连个屁也不放,按说一般流氓早就撒腿跑了,他倒不,眼睛竟还敢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双腿!
“喂!说你呢,流氓!”姑娘瞧他一副八百年没见过美女的花痴样,怒气更盛,推了一把余子丰,大声喝斥道。
余子丰这才回神,懊恼自己竟然入了相,连忙收回目光、稳住心神。
一只手紧紧捂住自己双眼,一只手缩在胸前摆手,“非…非也,姑娘你误会了!光天化日之下,请姑娘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莫要如此暴露不堪,还望自重啊!”
“噗嗤!”人群中立马有人笑了,“这鸡贼的东西,明明占了人家女孩便宜,反而倒打一耙嫌人家女孩穿的少!”
“是啊,真是厚脸皮!”
“这年头耍流氓也耍的这么有技术含量啦?”
“呸!”
…
说三道四的啥话都有,余子丰没理睬旁人的指责,反倒是姑娘的脸羞的更红,被余子丰反污一口,心里别提多委屈!
越想越气愤,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姑娘一把揪住了余子丰的领口,“走!找警察说理去!”
余子丰自知理亏,不好睁开双眼,又不好反抗,只得站直了身子纹丝不动,双手投降姿势,口中继续劝慰:“姑娘,哎,姑娘你松手,你错怪老夫了,老夫是被后面人推了一把,并非主动触碰于你的呀,不信、不信你问问我后面那位大妹子!”
“老夫?大妹子?哈哈哈…”人们笑的更大声了!
大妹子?他身后明明是位六十多岁的大妈,看他年纪不过二十来岁,大妈的岁数都能当他娘了,还敢管人家叫大妹子?
那位大妈一听也来气,心想老娘本来还心里愧疚,没及时帮你澄清,现在你一个碎娃子敢把我叫大妹子?“啪”的拍了下余子丰后脑勺,“碎怂!你管谁叫大妹子呢?”
殊不知,即便叫你大妹子都实在是降了余子丰的辈分!
余子丰挨一巴掌,心里那个怒啊,真想内气外放把这些人都吹到天上去!可偏偏都是些凡夫俗子,自己呈现的又确实是二十岁相貌…百口莫辩,咬牙一跺脚,喊了句:“都住手!不然莫怪老夫不客气!”
“什么?”姑娘愣住,暗忖不会遇上神经病了吧?听说现在有好多武疯子,急了就拿着菜刀在大街上砍人,万一逼急了这疯子,自己不会遭受什么不测吧?
而且自己好歹是位健身教练,揪了半天,这小子竟然纹丝不动,可见力气之大。
想到这里,姑娘吓得松了手,支支吾吾的说:“你耍流氓还有理了?你等着,我已经报警了,你站着别动,一会警察就到了!”
一边说,一边暗暗拿出手机,准备给一同来游玩的同事打电话。这帮臭男人,让我一个小女子排队买票,他们却躲在外面乘凉。
至于报警,那只是说说而已,还是算了吧,耽误事不说,这事它也不光彩,再说对面要真是个神经病,怕是按照法律规定还要免于处罚呢。
“警察是什么?”冷不丁,余子丰不解的反问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