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清晨依然有些露水的寒意,啾啾鸟鸣声在弄堂的电线上奏起了交响乐。 “你这是在做什么。”赤霄双手环胸漂浮在天台上,看着眼前不停做出各种奇怪动作的少女,“蠢得不行。” 双笙只觉得老脸一红,往常再正常不过的锻炼姿势,被赤霄那双桃花眼赤.裸裸看着,都觉得有些羞耻。 “锻炼身体。”她把腿压在天台的栏杆上绷了一个斜直的一字马,余光捕捉到赤霄的眼神,不自在地蹙了蹙眉,“你背过去。” “规定里没有这条。”赤霄懒洋洋枕着双手,在虚空里往后靠了靠,眉峰轻扬,反而更加大胆放肆地在她身上逡巡了一圈。 现代女子都这么瘦的吗,一双腿跟筷子似的,胸前也没半两肉,难怪他一开始附上这个身体的时候以为是男人。 “啧啧,作为宿主,如此瘦弱真做祭品我都嫌弃。” 啊啊啊啊—— 双笙在心里哀嚎。 为什么会让她碰上这么一个碎嘴又流氓的二十四小时全天候人形监视器! 双笙简直急得想咬人,一眼狠狠瞪了过去。 晨曦从赤霄的侧面投了过来,映得他白玉般的脸庞煞是好看。 也就这张脸能骗骗人。 黑色的衣袂还在空中飘飞着,双笙忽然有些好奇:“你会觉得热吗?”明明是夏天,他还是一身里三层外三层的古代装束,包得这么严实,真的不觉得不会中暑?好吧,也许她不应该以人类的标准来判断一个非人类。 赤霄显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这是我的形。” 双笙不明所以:“形?” “与生俱来的外貌,哪怕我换成其他装束,再恢复虚体的时候也还会是这个模样。”他伸手扯了扯发上的红绳:“你看到的这些全都是,包括……” 伸指点了点眼角符篆似的纹路:“这个。” “你这么一说我一早就想问了,眼角的那个到底是什么?纹身?” 赤霄语调懒懒,唇角一撇:“你就没好好看过我。” 这不是明明看着的吗……正想着,身后天台门忽然被打开。 霍松提溜着鸟笼,推开天台的门,把笼子挂在了门边。 屹立于在弄堂之巅,颇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可刚张开嘴“啊啊”了两声练了练嗓子,门后传来扑哧的轻笑就破坏了这一分意境。 “哎呀要死了,你个小姑娘就不能先吭一声?” 真正要被吓死的双笙忙拍着胸脯顺了几口气,好在外公上来的同时,赤霄已经隐去了身形变成了虚体。 下次得跟他理清楚,天台上动不动虚虚实实地,万一邻居以为闹鬼就不好了。 “外公,你教我炼体都十多年了,能不知道每天早晨我都在这里么。” 赤霄不以为意地轻嗤了声,在虚体状态下他的声音一般人听不到:“就他教你的这种方式,你再练一百年也还是废物。” 皮笑肉不笑的双笙挤出声音道:“你闭嘴。” “你要是真的想变强,考虑下求求我。” 双笙斜了他一眼。 不过这眼还没收回来,霍松已经托着一个盒子走到她面前:“今天就到这里吧,以后我们换个方式炼体。” 双笙低头下意识观察了下霍松手中的盒子,是个乌木清漆的木匣,没有任何花哨的纹路雕刻,给人一种极其古韵质朴的味道,她伸手接过,打开后是一本老旧泛黄的书,里头还有另一个木匣。 书上写着《森罗万象》几个字,行书,简明易懂。 “跟着上面的练,这是誊写的古籍。”过了花甲之年的霍松舒展开眼角的皱纹,下巴上的花白胡须在风中摇曳着,显得神采奕奕。 说是古籍,为什么透露出一股粗制滥造一斤五毛的违和感,双笙的眉头拧在一起,还是勉强地接受了这个设定,正准备把另一个小木匣打开,却被霍松一把按住:“这东西先别动。” 双笙被外公突如其来的反应给唬住了。 “不要打开,等见到他们的时候再给。” 双笙更不懂了:“他们是谁?” “等你遇到他们就知道了。” “外公你到底在说什么?神神秘秘的。”一脸黑人问号。 霍松捋了一把胡子,笑眯眯地:“天机不可泄露。” 双笙:“……” “等了这么多年,总算让我说出这句话了。” 无视身边外公的故作高深洋洋自得,双笙黑着一张脸下了天台。 看到双笙消失在门后的身影,赤霄收起了枕在脑后的双臂,从半空中轻盈跃下。 他和赤霄剑相距不能超过五米,不然就会被赤霄剑的吸力强行拖回去。 “啊。”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赤霄转过头,一丝痞气十足的弧度冲着霍松咧开:“老头子,其实你能看见我对吧?” “废话。”霍松冷哼了声:“我可警告你,别对我宝贝外孙女下手。” 唉,竟然是赤霄剑……还是邪化后的赤霄剑…… 不知是福还是祸啊。 明成市公安局刑侦支队。 阮纪峰已经一夜没合眼,整个刑侦支队的办公室乱成了一团。 他从明成山回来之后就像是在炼狱中摸爬滚打了一圈然后跌进了一团迷雾里,浑浑噩噩没有半点头绪。 万家失事后,警方很快就封锁了现场,几个原本在场外的目击证人也都被控制起来。 阮纪峰无法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当他试图和队长说明的时候,却被要求什么都不要说。 眼见这起案子的定义似乎正要往黑道恩怨军火爆炸的方向上倾斜,阮纪峰有点坐不住了。 这和他所见的完全搭不上边。 那个夜空中的连山排海的飞剑残影,绝对不会是他的幻觉,当时在场的夫妇也都证实了他的观点,可是却又有什么不可抗力在阻止真相被挖掘出来。 “这些死法,是刀伤吗?怎么还有穿刺伤……而且现场一把符合条件的武器也没找着,这也太奇怪了。”阮纪峰耳边传来同警队的队友抱怨。 刚走进办公室消息最为灵通的小陈神秘兮兮地递了个眼神:“这有什么好奇怪,前段时间新桥路那个道路塌方知道吧?” “知道啊,就是路中间多了个坑嘛,想瞒也瞒不住啊。” “切,你以为真的要瞒的是这个?” “那不然还能是啥?” “塌方那天,有一辆公交车跌进去了,但是……整辆车和车上的人都人间蒸发了。” “什——” “嘘,别说出去啊,上头让瞒着就得瞒着,真要让人民群众知道,社会都得恐慌咯。” 阮纪峰的眉头死死地拧出几条皱襞,明成市……是怎么了? 疑点太多,他一定要搞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