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祝时雨醒来，看到的是白色的墙，鼻端云绕着医院的消毒水味道，还不待她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哪里，视野的上方就出现了一个张留着血泪的眼睛，阴森森地死死盯着自己，嘴角勾起诡谲的笑容。　　　　祝时雨面死鱼眼盯着眼前的陈年老鬼尽情的作妖，眼睛也不眨一下。　　　　恶作剧的鬼没有看到自己想要吓的人的惊恐表情，维持了没几秒钟的堪比恐怖片主角的脸就变得有些讪讪的，　　　　“哎呀，女娃娃长大了就不好玩了~”男鬼神色恢复惨白色，将自己的容表收拾干净，再将拿在手里留着血的断肢按上去。　　　　“那，这小鬼从刚才开始就不停的喊着姐姐姐姐的，差点被别的大鬼给抓住活吞了去，幸亏你大叔我舍身忘死的救了他，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哼哼~”男鬼一只手提溜着年年将他提溜到祝时雨的眼前。　　　　“姐姐！”年年看到祝时雨终于醒来后，就激动的往祝时雨这里扑腾，祝时雨从男鬼的手上接过年年，年年随即紧紧地搂着祝时雨的脖子，祝时雨感到脖颈处传来的冰凉，心里却是微暖的，她的手轻轻地抚慰着年年的背，看到年年手腕上没有了红色的丝线，想来是自己引魂痣失控的时候给弄掉了。　　　　祝时雨凝神，将三根红色的丝线凝结出来，就像是三根红色的丝线，祝时雨将它们拿在手上编成一条简易的手链，年年从祝时雨的怀里探出头，乖乖滴看着祝时雨手指翻飞的动作。　　　　“年年乖，这个是姐姐送给你的，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摘下来啊。”祝时雨在梦里受鬼差的教导学了许多，学会了如何控制引魂痣，对鬼魂的了解也比最初多了许多。　　　　“姐姐！”年年乖乖点头，黝黑的眼睛闪烁着欢乐，让他死气沉沉的脸色变得明亮了许多。　　　　“哎，丫头，着东西是.......”老鬼从刚才祝时雨凝结红线开始就惊疑不定地看着祝时雨，他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祝时雨凝结出的红线会不由自主的靠近它，感觉整个灵魂都在受着指引，指引着他往祝时雨靠近。　　　　“这，嗯，你想去地府吗？你已经在医院逗留了许多年了，现在即使你想起来自己是谁，也没有家人能为你做身后事了，要不，我把你送到地府去吧。”祝时雨看着眼前这个从小只要自己来到医院就必定会看到的老鬼询问道，老鬼已经死了几十年了，就像是人间还有个诉讼期，地府也有个时限，如果这些鬼不在规定的时期进入地府，那么将永远无法到达地府重新投胎，等待他们的要么是千载难逢的机遇下修炼鬼道，要么就是随着时间消失在天地间。　　　　“怎么，丫头你能帮我到地府？靠着你那个鬼差大叔的关系吗？”老鬼微微惊讶，事实上，自己最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而心里的执念，这么些年来也早已经忘记了，再加上刚才跟那个要吃年年的鬼打了一架，他此刻的魂体已经十分虚弱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消失。　　　　“你相信我，我总不会骗你。”祝时雨十分镇定，就像是在做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然而她不知道，这世间唯一能做到将魂魄跳过鬼差直接送到地府的人只有她一个，在他之前不超过三个，在她之后想来也是稀有的，　　　　“哈哈.....行啊，丫头，没想到你竟有这般本事，我早知道丫头你不是凡。。。”老鬼畅意的大笑出声，却被突然进来的人给打断了。　　　　祝时雨听到开门声，宋燚穿着一身警服，推门进来，他浑身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光芒让他整个人都看起来正气凛然一点也看不出前几次见面他戏谑的神情。事实上，她一直都知道前几次男人试探有之，玩笑有之，但都不是男人真是的面孔，知道今天看到男人裹着满身忽视都无法忽视的正气进来的样子，她心底恍然，觉得合该就是这样子。　　　　“天杀的，又看到这煞神了，丫头我先走了，待会来见你啊。”老鬼看到推门进来的男人，忙对祝时雨留言，然后，声音还没有消失的时候，人影先不见了踪影。　　　　祝时雨看着老鬼毫不犹豫地就跳下了窗口，看着他那熟练的动作，觉得说不定就是跳楼摔断了腿，在看看自己怀里，年年并没有被男人的满身金光影响到，那缠绕在手腕上的红色手链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包裹着年年，看起来他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宋燚推门进来，祝时雨只给了她一个眼神，然后就看看窗子再低着头，宋燚扬扬眉头，女孩低着头，整个人显得消瘦，此刻安安静静的靠坐在病床上，乖乖悄悄似乎病容掩盖住了前几次见面女孩的满身倒刺。　　　　他的胸口感觉痒痒的，觉得如果当年把这个没么领回家，此刻一定不会像她这般风一刮就担心会跑。　　　　“身体好点了吗？”宋燚拉开床前的凳子，坐在祝时雨的床前问道。　　　　“好多了，你想问什么就问什么吧。”祝时雨瞟了一眼男人的眼睛，然后低着头盯着男人被挽到手肘处的袖口，那里的金光比较弱，就像是一个缺口。　　　　“嗯，那你能告诉我你和白露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宋燚下意识的将袖子放了下去，心里纳闷女孩还挺敏锐的，那眼神该不会时发现自己的手肘处有伤口吧。　　　　“那天，我从你那里拿到书包以后，就看到直播上.......”　　　　“你是说白露走了以后，你就一直呆在家里吗？那你知道白露的尸体就在离你家附近的巷子里发现的吗？根据你平时和白露的关系，你有很大的嫌疑你知道吗？”宋燚有些漫不经心地看着女孩低垂的眼睑，以及泛白的嘴唇，他微微眯眯眼睛，觉得女孩身体太弱了。　　　　“我和她关系是不好，但是我没有必要杀她，就算杀她也绝对不会用这么蠢的方式，白露当时手机直播，知道她行踪的人多了去了，平时和她结怨的人也多了去了，你们凭什么单单怀疑我。”祝时雨抬起眼睛直视宋燚，眼神淡然，明明说的是不平的抗议，语气却没有任何激动，就像是在叙述一件再明白不过的事实。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你为什么一个人住在福利院？”宋燚对于祝时雨的辩驳没有表露出赞同也没有表露出反对而是换了个话题。　　　　“我住在哪里，应该和这个案件没有关系吧。”宋燚被单下的手突然紧了紧，她知道警察必然会到福利院里调查，她此刻很庆幸那些孩子们已经打了地府，不然即使去福利院的警察不是宋燚，但是就凭男人身上的阳气以及警察身上的正气，多进去几个那些小鬼头一定受不了。　　　　看着毫无预兆又竖起满身刺的祝时雨，宋燚有些无奈，他真的这么让人引人警惕吗还是说这丫头太敏感了？　　　　“行吧，那你先在医院呆着吧，有情况了我再来问你。”宋燚瘪了瘪嘴，为女孩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算了，反正今天的真正目的也不是这个。　　　　宋燚离开座位，站起来的幅度有些大，揣在口袋的钱夹掉了出来，由于没有扣扣子，钱夹打开，露出了里面夹着的照片、　　　　照片上，一大一小俩个男人站在后面，小的那个大概十几岁，从相似的面孔不难看出父子的关系，照片的前面一对老年夫妇亲昵的挽着手，当祝时雨的眼划过照片上慈祥的老太太的时候，眼神顿住，突然将钱夹拿了起来，盯着那个慈祥的面孔，一如记忆中一般。　　　　祝时雨忍不住伸手抚了抚照片，眼神有些微酸。　　　　“小雨，你别怕，再过几天奶奶一定把你带走，以后永远都不会有人欺负你，你还有个哥哥，你哥哥特别厉害，以后永远保护着你好不好.......”这个慈祥的老奶奶曾经抚着自己的伤口安慰道。　　　　“小雨啊，你别怕，听我说，待会我让你出去，你就拦着那个人向他求救。把一切都告诉那个人。”这个慈祥的老奶奶即使成为别人都看不见的存在，也会保护自己。　　　　祝时雨的指尖微微有些发颤，她人生中的无数次都能平静的送任何人被鬼差带走，唯有那一次，她拉着鬼差的袖子，想要奶奶留下来，但也只是拉了下袖子，她无比清楚的知道投胎才是每个人的最终归宿，他们不是永远消失，他们只是忘记了她，然后以另一种身份存在时间上。　　　　祝时雨看淡了生生死死，看透了分分合合，所以即使再怎么不舍，也会告诉自己这样做对彼此最好。　　　　“怎么，你认识我奶奶？”宋燚看着女孩看到奶奶的一瞬间就有些泛红的眼睛以及怎么都无法压下去的哀伤，心下哀叹一声，这女孩一定就是奶奶当年要带回来的小女孩，果然一如奶奶所说，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不，不认识。只是在书上看过这位...老师，老师一直都是我崇拜的人。”祝时雨低声说道，低着头，将钱夹递过去，再抬头时，眼神已是一片平静，怕只有那似是被水洗过般的明亮能查到一丝丝痕迹。　　　　“哦，奶奶的确是个让人崇敬的人。”宋燚扬扬眉头，为小丫头一瞬间就收拾好的心情，不认啊？　　　　宋燚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祝时雨，没说什么，推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