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哪里敢得罪宫里的人,忙不迭地停下脚步。
风长栖径自走到那女子跟前,轻声问道:“你是方才的刀马旦?”
“不,不是。”那人显然有些慌乱,但是瞬息之间又平复了许多,“小的只是打杂的。”
“你不是这蘇暨唱班的人吧?”
唱班的头儿赶忙上前来看,见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面孔,忙不迭地说道:“这不是我们蘇暨唱班的人。”
“你们可以走了。”风长栖朝着那人笑了笑。
那女子眼看着这一班人就这么去了,紧紧地攥住了手。
“这是何意?”她一路跟着风长栖走到了假山石后头,“我同你素不相识。”
“自然。”风长栖嘻嘻笑了笑,“你是这宫里的人?在那个宫里当值?若是想走,也不该用这样的法子,若是被人知晓,可是要灭族的。”
那人不怒反笑,“依着你的意思,我还要感谢你不成?时辰不早,我得走了。”
也就只得今日,宫中戒备最是放松,日后想要走,便是千难万难了。
风长栖细细打量着她。
只见那人鼻梁高耸,在花灯底下,一双眼睛华彩正盛,细细看时候,那双眼睛着实好看。是淡淡的琥珀色,她虽然有些年纪,但是行动处,矫捷非常,言语之中更是十分妥当,叫人挑不出八点错处来。若是同这样的人交恶,日后必定会有不少苦头难处。
“往何处去?你是从玉坤宫来的?”
那人心中一动,朝着风长栖瞪了一眼。
风长栖一阵窃喜,这个反应分明就是在变相回答,她的猜测都是对的。
浅月也知道自己身份暴露,见那小小孩童并无半点多余的反应,微微放下心来。
“我得走了。”
“日后我去何处找你?”风长栖装作一副格外欢喜她的模样,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手掌里头满是老茧,刮在风长栖的手里,有一股子火辣辣的痛感。
浅月从未被人如此依恋过,又想到自己那个多年未见的孩儿,心口发痛。
“有缘再见。”
“你出宫之后往哪里去?”风长栖不依不挠,拦住了浅月的去路,“不如同我一起回云甯殿?我阿娘不会为难你。”
云甯殿?
花珑!
浅月双目圆睁,打开了风长栖的玉手。
“你是长栖公主?”
“是啊。”风长栖笑的愈发天真,“我知晓并非是你想伤我阿娘。”
风长栖忽而一脸正色,看着那人,骇笑两声,“你逃不过宫城护卫的眼睛,连我都看得出你并非蘇暨唱班的戏子。”
浅月杀气腾腾,紧紧地攥住了风长栖的咽喉。
风长栖依旧是云淡风轻,半点不恼。
“你杀不了我。”
“何以见得?”浅月愈发烦闷,言语之中已经带着几分惶恐。
“这周遭皆是我底下的人。”
人?
风长栖这才看到假山石边上尽是黑衣人,只是方才那些人有心藏匿,她又被风长栖分了心神,这才半点未曾察觉。
“你到底要干什么?”
风长栖唇角溢出一抹冷笑,“你助纣为虐,难道还不叫人说些什么不成?”
好一个助纣为虐。
偏得她那时节也只能找到一个曦贵妃帮衬一二,未曾想到,东窗事发,那人竟然想着要杀人灭口。
若非是走投无路,她也不会想着跟一群戏子为伍。纵使是这样,还是被这么一个小妮子给看穿了去,着实恼人。
“你想怎么样?”浅月刚正不阿,梗着脖子,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直说便是了,何必拐弯抹角?”
“同我往云甯殿去吧。”风长栖叹了一口浊气,想到自己那日在卷宗中看到的那些,心里一阵难受。
浅月到底是个可怜人,仅此而已。
既然曦贵妃不仁不义,就这么生生舍弃了这么好的一个帮手,她也就不客气了,统统收入囊中。
“怎么?”浅月骇笑,“请君入瓮?”
“你这会子出宫必死无疑,可若是堵上一把,往云甯殿去,指不定还有一线生机了,这是最划算的买卖。”风长栖的语气,实在是太像个掮客,倒是叫浅月一阵呆愣。
“有何要求?”浅月知晓,这世上无有什么事情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她也一早就习惯了这样的买卖。
“日后当我手底下的人,为我卖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