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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儿园大作战

夏夜是能够感应到洛尔身上的宙网辐射。洛尔所在的位置,在一个相当大的区域内范围、极度混乱的不停的跃迁,时时刻刻都处于变化之中。    考虑到巨鹰一族惊人的操纵的空间能力,夏夜怀疑他是被关押到了某个特殊的空间里面。    她虽然不能准确定位,但还是可以先遁着大致方向靠过去。    “那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出发。”赫伯特果断地说。    夏夜定定地看了赫伯特一会儿:“我以为……你不太想为了精灵的事情,牵连进更多。”    赫伯特从和她一起乘上赤炎鸟追击巨鹰之后,态度就有了一些转变。她仔细想了想,之前赫伯特说起精灵一族的事物时的语气和态度,也就能想明白了。    精灵一族的事情,瓜连蔓引,扯进来的势力越来越多、背后真相愈发显得扑朔迷离。由女王之死开始,引出的尤克特拉希尔之心之争,到生命树的污染和死亡……事情已经向着完全失控的方向在持续恶化。    赫伯特其实早在黑森林的时候就想退步抽身了。    但是,夏夜自己是无论如何不会退的。这是她寻找这个世界和地球之间联系的唯一线索,更是她复活夏天的唯一希望!  她势必要追查到底。    至于赫伯特,他如果不想再继续下去,夏夜也不会强人所难。毕竟,他们之前的约定,只是在黑森林中临时搭伙、结伴同行而已。    赫伯特也定定地看了夏夜一会儿,然后忽地叹息:“你啊……真拿你没办法。”    “……嗯?”夏夜疑惑。他这话从何而来?    “快走吧。”赫伯特对她翻翻眼睛,道,“别耽搁下去,一会儿那小混蛋被巨鹰给带回伊芙海姆,交给埃尔贡了,我们才没地方哭去。”    “……嗯。”夏夜道。    赤炎鸟再次在夏夜手下化形,载着两人一路疾驰。    到达巨鹰领地后,夏夜又盖上了斗篷。此时,在赤炎鸟的疾行中,一直盖着大半脸庞的斗篷,因为劲风吹拂再次滑落了。    赫伯特侧头去看,只见夏夜神色坚毅冷峻。巨鹰领地的湛蓝柔光照耀在她身上,倒映在她眼中,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熠熠生辉,不似凡人。    赫伯特就这样注视着神色果敢、冷静自持的夏夜,完全沉浸到他自己的思绪中。    忽地,就夏夜冷清的声音,简单一句:“到了。”    赫伯特才缓缓回过神。眼前,又是一座虬龙山脉。赤炎鸟托着两人立在山脉脚下。夏夜手指前方。  在山脉之间,是一只翼展足有数万米。脚踩山谷,身形凌驾于山脉之上,正欲展翅腾飞的巨鹰雕像!    夏夜和赫伯特一起在原地注视着这硕大无朋、无比宏伟的雕像。    一段文字穿过时光,在夏夜脑海中浮出来。那是很久以前,在地面城市的废墟中,一个荒废的图书馆里,夏天念给她听的——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夏夜喃喃道。    “嗯?什么?”赫伯特问。    夏夜轻轻摇头,然后道:“洛尔应该就在它背上。”说着,又皱眉,“但这附近的空间……”    “怎么?”赫伯特问。    “这座雕像的空间位置非常特殊。”夏夜一边说,一边驾驭赤炎鸟靠近。果然,他们根本接近不了这座雕像。    在靠近雕像一定范围后,夏夜感受到一种奇异的阻力。她尝试强行突破。瞬间,地面、周围的空间,如同水纹般泛起涟漪。  片刻后,她和赫伯又被空间排斥出来,回到了巨鹰翼展范围之外。    “咦?”赫伯特也看到了这里面的玄奥。    夏夜对自己摇摇头。她驾驭赤炎鸟,环绕着巨鹰雕像的周围飞行,寻找切入点。盘旋一周后,她确认道:“没有办法,这个空间太特殊了,我进不去。”    “你说,你感应到洛尔的位置,时刻都在剧烈的、不停地变化?”赫伯特问。    “是。”夏夜点头。    赫伯特沉思片刻,道:“我想,按照巨鹰王的说法,这个雕像,大约是每时每刻,都在不同的次元里面跳跃。而我们进入周围不稳定的次元中,就会被自动排斥出来。”    夏夜也想了想,把赫伯特的话转化成自己的理解:“这说得通。如果这个雕像实际上处于一种‘既存在又不存在’的量子叠加态。而巨鹰能设法让这种微观的量子起伏,在宏观上保持稳定。而我即使强行突破,从外部注入的能量,也会被量子涨落抹平。    “如石子入大海。量子涟漪过后,一切都被吞没。我们也再次回到了初始态,被排除在外。”    赫伯特完全听不明白夏夜在说什么,他也没有问明白的打算。他只对夏夜道:“再靠过去,我来试试。”    赤炎鸟再次飞向雕像,金色光芒裹挟住赫伯特。    “已经不能再往前了。”夏夜说。    “好。”赫伯特沉声道,他往前跃出数十米,一拳对着空中轰出。    空间忽然浮现出金色的光芒涟漪。赫伯特一见有效,瞬息之间,数百拳集中在涟漪中央,连续轰出。    终于,空间的金色涟漪荡中央,开一个豁口!    “夏夜!”赫伯特立刻飞身而入,同时大喝一声。    夏夜也心领神会,在豁口重新合拢前,驾驭赤炎鸟,金色涟漪中。两人终于进入雕像的范围!    夏夜立刻感到,洛尔所在的位置已经不再变动。两人顺着夏夜感应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在巨鹰的后背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座巍峨的巨石神庙。    赤炎鸟当即往神庙而去,降落在神庙的入口前。    这里无人看守,从里面传来的喧哗声已经清晰可闻。    夏夜总感觉这个地方有点怪怪的。她和赫伯特带着戒备地进入,进去后看到的第一眼,他们明白了——    仔细想想,之前在巨鹰的那个聚居地,他们也没有再见过任何一只未成年的巨鹰。  原来他们全在这里。    ——这里是巨鹰的“幼儿园”。    一群稚嫩的、脸上还长着绒毛的羽族幼崽,在广场玩耍嬉戏。  不过,这群孩子至少都有六、七米高,一只绒呼呼的小肉手比夏夜的大腿都要粗。    几个成年巨鹰在他们中间,筋疲力竭的应付这群嬉闹的小巨怪。不准这个不准那个的喊叫,声音都嘶哑了。    因为是个幼儿园的缘故,这里的戒备非常松懈。夏夜和赫伯特都没费什么力气,就绕开了人群,顺着夏夜的感应追踪过去。    他们越走越偏僻,最后在一个类似地窖的小黑屋前面停了下来。    赫伯特推开没有上锁的门,里面的两个蹲在一起取暖的身影,齐齐扭头看过来——洛尔和癞毛鸟。现在应该叫凡妮莎了。    当然,洛尔给癞毛鸟取的精灵语名字,是罗塞林。    “夏夜!”洛尔也看到了来人,他顿时高兴的蹦起来,颠颠的小跑过来拉着夏夜的手指。看得出他实在太高兴了,又大喊一声,“夏夜!”    夏夜微笑着,摸摸他的头:“嗯,是我。来,我们走吧。”    “去找伊莱索?”洛尔兴奋地问。    夏夜点头应允,也看向赫伯特。赫伯特无可无不可地点头。    洛尔非常高兴。    “嘎。”  罗塞林也跟上来。    夏夜一顿,对癞毛大鸟说:“我们要走了。”    罗塞林的动作忽然僵住。她还是听明白了,他们并不打算带着她。她明显的愣了愣,然后低下头,用爪子抓抓地面的石板。  半响,她伸头,蹭蹭夏夜另外一只没被洛尔拉住的手。    这是自他们相遇以来,她第一次对夏夜表示亲近。    夏夜有些惊讶,然后她笑笑。像摸洛尔的小脑袋那样,摸摸罗塞林的呆毛。    “带着、罗塞林,一起嘛。”洛尔摇着夏夜的手,说,“他们都嫌,罗塞林,不会变人,不和她、一起玩。我走了,罗塞林就、没有人陪了。”    “嘎!”罗塞林哀哀地叫了一声。    “我们可带不走她。她是巨鹰的继承人,而且她太大只了,暴露的。”赫伯特果断的说。然后在洛尔、罗塞林看负心汉的眼神里,他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但是他是对的。    因为这里本来就是罗塞林的故乡。而且看巨鹰们好不容易把她找回来的样子,应该是不会轻易放她走了。    夏夜对洛尔摇摇头,表明了她的态度。    “这样啊……”洛尔有点难过。他放开夏夜,抱抱罗塞林的脚,罗塞林低下头用鸟喙啄啄他的头。    然后,罗塞林扭头,从自己的尾巴上啄下一根短尾羽,放在洛尔手里:“嘎!”    洛尔接过来。然后想想,把夏夜给他的那个绒毛球给她:“罗塞林,我、我要去找伊莱索,回、伊芙海姆。  “你,不要,忘了我啊。我、在伊芙海姆,也、没有朋友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等、你会飞了,要来、看我呀。”他亲亲罗塞林的鸟喙,“我长大了,也会、记得来看你、的。”    “嘎。”罗塞林认真地说。    然后,罗塞林探头望了望赫伯特,向这边走过来。    赫伯特下意识的抬手,准备挡开她的屁股。    但是她没有纠缠赫伯特,只是摇摇摆摆的从他身边走过,径直离开了地窖。    赫伯特偷偷地抹了一把汗。    罗塞林一溜扑腾地小跑到外面的广场上,嘎嘎的大叫起来,用翅膀去打广场上的“小朋友”们。    “哎呀,快看,那个不会变身的跑出来了!”  “快用打她!快打她!别让她跑了!”  “我们才不要一个不会变身的首领!”  “快按住她!快打她!”  “……”    周围所有的羽族小孩也一拥而上,用石头砸她、扑到她身上,拔她的毛。    有些还直接化成巨鹰,用爪子和尖喙攻击她。    罗塞林也吃痛地大叫起来,然后扑腾着翅膀,和他们扭打在一起。看守的成年巨鹰都赶过来阻止。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这边,没人再注意其他。  夏夜和赫伯特再次一路畅通无阻地带着洛尔离开。    站在入口,赫伯特到底停了停,回头向里面看。    他立刻发现,虽然在和人厮打,但是那只又丑又肥的癞毛鸟一直望着这边。看见他回过头,她的眼睛忽然亮起来。整个鸟精神振奋的高鸣一声,把压住她的成年巨鹰都掀翻了。    又一轮火热的厮打!    “蠢货,尽做些不需要的事情。”赫伯特笑骂着低声说。    洛尔期期艾艾的看着夏夜,看起来还是很想把他的好朋友带走。但是他也很懂事,知道自己不能给乱添麻烦,所以也只看着夏夜,什么都没说。    “走吧。”夏夜摸摸他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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