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一迟疑,那道快扫到洛央眼睫的剑气被震得铮鸣作响。
一根带着几枚红叶的木枝将剑锋生生挡下,紧接着,反手一挑,知县发出一声尖锐惨叫。
他整只持剑手臂,被枫树枝携带的冷锐剑意生生削断,飞了出去。
看着跌倒在地,抱肩哀嚎不止的知县,洛央方才如一个普通小姑娘一般往后退了一步,逐渐露出害怕的模样。
慕容修已经站在她的身前,一身红衣如血,将她雪白的裙摆掩住。
一树枫叶被剑气震荡,宛若落雨般飘飘洒洒坠下。
他微微俯首,温热的鼻息落在她的耳畔,似在轻嗅,轻轻错过。
洛央听到他磁性微哑的嗓音,醺得人都酣了,“吓到了吗?”
洛央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既然师父诈那小子,自然想到了那小子会来挟持我,有师父在,洛央不怕。”
慕容修的脸色,成功被洛央气白了三分。
这个小丫头,什么时候学坏的?
“你不是知县大人,你是谁?”一旁的人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厉声喝问。
宁王率先上前,撕下了那人的人皮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不老不少,不丑不俊,丢在人群中,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那人口角逐渐流出黑紫色的毒血,已经咬破齿中毒囊,气绝而亡。
洛央从慕容修身后走出,提着裙子俏生生立在一旁。
“不知你是真蠢还是假蠢,慕容修连人证物证都没有拿出来,你就站不住脚了?”
宁王嗤道,“本王早就全都算到了,就算他没有自乱阵脚,本王也能将真相查出来!”
洛央学着慕容修的口气,情真意切地赞了句,“宁王果然鹦鹉不凡。”
一名侍卫上前禀报,说是在知县的车轿中发现了知县的尸体,是被人用绳索生生勒死的。
周围人面色惶惶。
“现在,比较乐观的是,对方人并不多,不然,早在路上便直接对我们下手而不至于对草药做手脚了。”洛央道,“今晚大家都累了,先做休息吧。治疗疫病之事宜早不宜迟,明日草药到了,我们就着手为灾民治疗。”
“是。”一众御医答应道。
经此风波,众人也没有心思吃饭了,洛央一宣布散了就纷纷退去。
宁王兴致很好,命手下将尸体带走,兴奋地嘱咐幕僚连夜写个折子向皇帝邀功。
洛央踩着夜色回自己的院落。
才走没几步,就看到慕容修站在通往她房间的石子路上。
树影婆娑,落在他的身上,颇有芝兰玉树朗月入怀之风。
“小姐,奴婢先去为您铺床……”
“小姐,奴婢去为您提热水……”
两个丫鬟轻声离开。
原本洛央还端得住大家小姐的派头,可谁成想,他回身后,手中持着一枚题字的红枫。
洛央深吸一口气,自己提着灯笼,假装没看到,直直朝前走。
“洛央……”
斜长的凤眸含情凝睇,望向她。
洛央一呆。
慕容修一伸手,极自然亲昵地落在她的肩头,修长而白皙的手指宛若抚琴一般,从她的肩头,抚向她的脸。
低沉动听的嗓音好似一管呜咽的箫,靡哑而动人,“我不是你的师父。”
轰
洛央只觉得耳中嗡嗡一片,双腿忍不住一阵阵发软,伸手扶了什么东西,这才令自身平稳下来。
细细看时,她扶着的,竟是他的手臂。
委屈得有些想哭。
他慢慢低头,轻轻脸贴着洛央的脸,斜长的凤眼泛过一层宛若枫叶般红透的魅色。
他浅浅的,哑哑的笑着,“洛央,你忘了,我不曾收你的束脩,也从没有喝过你敬的茶。”
短暂的惊乱晕眩,洛央的唇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