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王大得民心,士卒拥护,而崇祯无兵无将,上下离心,故这京城之主,非陛下而谁何,此亦陛下之天命也。”龙錾微笑着说道。
“嗨,这般话语,今天投降的文官,也不知说了多少遍了,俺的耳朵都快起老茧了,还用你这厮复来虚情假意地恭维一番。”李自成捋了捋浓密的胡须,脸上却忽泛起同情之色:“可怜那崇祯皇帝,在那老太临王承恩陪同下,竟在煤山一颗歪脖树上吊死了。虽说君王死社稷,但一国之君,落得这般境地,倒是令俺心下,亦颇为感慨哩。”
听了李自成的话,龙錾心里亦满是感叹。
当然,来自后世的他,早知崇祯必是这般结局,不过穿越到这个时代以来的第一天,便亲耳听闻这位大明帝国的正统君王这般惨死之讯,心里自然亦是说不出的感慨。
崇祯落得这般结局,虽有时代大势所趋的主要原因,却与他自己的一次又一次错误选择,亦有莫大关系。
而他最后也是最大的错误,便是崇祯自已犹豫不决,放弃了在流寇兵围北京之前,就乘船南下金陵,脱离包围圈重立朝廷的最后机会。最终,这位孤零零的帝王,在无兵无援众叛亲离的环境下,万般无奈地自缢身亡,是足令后人感叹。
其实,当初崇祯一旦南下,若经营得法,哪怕未得恢复旧境,亦足以让南明成为另一个南宋吧。
毕竟,崇祯能力再差,也比那只会一味逃跑的南宋高宗赵构要强,从这一点上来说,崇祯的悲惨结局,更是令人感叹不已。
龙錾犹自沉思之时,李自成却又愤愤地说道:“哼,奶奶的,君非亡国之君,臣尽亡国之臣!俺方令人收殓崇祯与周皇后的尸首于佛寺之中,还未定何时大葬,那牛金星便前来禀报,说现在京中百官,已联名劝进,欲在明日的登极大典上,劝俺以北京为都城,定鼎于此,以创万世之基业矣。唉,这群混蛋,世受明禄,却无一人以死以报君王,真真不知廉耻为何物!”
李自成说到这里,脸上更满是不屑之色:“他娘的,龙錾你说说,那成国公朱纯臣、首辅陈演、大学士魏藻德,哪个不是明朝重臣,哪个不是深受君恩,这三个鲜廉寡耻的玩意,却是在联名劝进之首。哼,要你们这帮出卖君父的贼子来劝进,俺老李还没下作到这个地步!”
说到这里,李自成呵呵一笑,又道:“龙錾,你知道么,俺在那文渊殿中,拿得一份崇祯还未发出去的圣旨,上面说,他现在决意殉国,而成国公朱纯臣世受国恩,又深得自己信任,故决定在自裁之后,令成国公朱纯臣率领百官,以辅佐太子。哈哈,崇祯佬儿呀,他应该万万没想到,被他寄予厚望的朱纯臣,却是个见利忘义背主求荣的势利小人。这个小人非但与百官联名上表劝进,还另外私送了一份呈章,向俺大表忠心,要为大顺坚决效命,并与崇祯划清界限。唉这厮如此下作无耻,令俺心头之火,已着实难遏矣。”
“那陛下可是打算,要为崇祯处罚这朱纯臣么?”龙錾插问道。
“哼!处罚?仅仅只是处罚的话,可就太便宜这厮了!”李自成说到这里,脸上闪过狰狞之色:“这厮卖主求荣,无耻下作,连普通百姓都不如,岂可再作人臣,老子不但要取他性命,更要杀他全家!”
李自成这番话,杀意凛凛,令龙錾亦是心下一紧,为避免在这个令人不快的问题上继续说下去,龙錾拱手道:“陛下英明,朱纯臣这般小人,落得这个结果,亦是罪有应得。想来今天在宫中之时,幸得闯王及时前来,在下方免去与那刘大能一场争斗,在下此番受命来此,还是要再向陛下致谢。”
李自成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道:“咳,俺也不过是正好路过罢了,这劳什子事又算什么。不过,俺还是想再问下,你为什么这般热心于救那公主?为这一名伤残的前朝公主,你竟不惜与刘大能等人翻脸为敌,这其中只怕必有缘故吧?另外,你白天和俺说的那些话,皆不过是些大道理,只怕非是你心中真实所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