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是一个约有两进深的壁室,墙上挖了很多个空,填用的都是明珠,照得斗室透亮。地上堆的是放满珠宝的箱子,角落里是金山银海。与其说壁室,不如说宝库。
顾淮北他们正要猫腰进去,傅清离伸手一拦:“等等。”
傅清离掩住口鼻,先顾淮北他们一步钻进了这间暗室。
傅清离一身黑衣,身量纤瘦,脚步又轻,在尘埃中若隐若现,有如魅影。金元宝揪着贺朝凤的衣服,看着看着,打了个寒战。
金元宝小小声道:“你们不觉得他看上去阴森森,很是吓人吗?”
这一说,王大二凑过来道:“俺也觉得,是有点阴森森哈,但他不是你的家丁吗?”
金元宝努力从记忆中翻找,宣告失败:“我也不知道他是哪一个院的家丁,但要是我,一定不肯叫他当家丁的。他这么好看,当个教书先生也比家丁强。”
贺朝凤:“……”
金元宝这么说完,只觉周围寂静,一回神,其余三人默默看着他。
金元宝突然反应过来,立马澄清自己性取向:“我只是……我对清霜之心日月可鉴!”
贺朝凤敷衍道:“每个弯之前的男的都发过誓说自己有多直。”
这种套路他见多了。
金元宝涨红了脸:“我才不像你!”
贺朝凤捏着金少爷胖乎乎的手指要把衣角从他掌下救出来:“是嘛,知道我喜欢男人你还敢离我这么近,不怕我看上你。”
王大二默默看着他们。
顾淮北不介意他俩喜欢男的女的,反正他的人和他的刀一样的直。顾淮北一直盯着傅清离,直到他的身影从若隐若现,到再也不见,说道:“他不见了!”
所有人立马回神。
顾淮北一忖思,握紧雪行道:“我去看看。”
话音刚落,就被贺朝凤按住。
贺朝凤拉开金元宝:“在这呆着,我去看。”
“啊?啊?你去看,可是你没刀啊?”
金元宝没了可以揪的人,左右一看,迅速站到了顾淮北旁边,揪起了顾淮北的衣服。
能打败雌雄双煞的人,要什么刀。贺朝凤袖间还藏了一柄匕首,这柄匕首既对付过猿猴,还钉过小红蛇,可不比雪行牛逼多了。
贺朝凤悄悄握紧匕首,同样掩住了口鼻。这里不通风,刚才被破开的墙扬起的灰很大,一时之间很难全部消散。何况一个危房,尘封已久,有没有毒还两说。
光影在灰尘间流转,贺朝凤脚下踢到一块玉,他低头看了一眼。再抬头,忽然发觉前面一道影子一晃而过。
金元宝在外面叫:“贺朝凤,贺朝凤?你说句话呀!”
原来贺朝凤一钻进去,就和傅清离一样,刚开始还能看到点人,后来就不见了。
金元宝隐隐有些担心,在这种地方,只要不见,几乎就不是什么好事,比如生死不见人影的猴腮儿。
王大二担忧道:“要不我们也去看看?”
顾淮北皱着眉头:“等着。万一里面有古怪,我们全部进去,岂不是连个接应的人也没有。”何况,傅清离一个人打他们四个绰绰有余。
在顾淮北他们不注意的时候,一道暗红的影子倏忽从石壁缝隙间滑了进去。
金元宝的喊话一个字也没传进贺朝凤耳中,这个斗室十分寂静,是远甚于你能想象到的寂静。就比如贺朝凤刚才踢到一块玉,但就像踢在棉花上一样。
不正常。
斗室如果没有另外的出口,那只猿猴撞进来,就一定还在这里躲藏,指不定什么时候出来挠你一爪子。傅清离一定是想到这一层,才孤身进来试险。
但是。
不管险不险,贺朝凤进来这么久也该撞见傅清离了。可是贺朝凤几乎将这壁角转了个遍,也没有看到傅清离半个人影。而且这灰尘不散反浓,愈发视物不清。
贺朝凤最后逡巡了一遍,发现前面一个珠宝箱后蹲了个黑色的身影。这里还能有谁,那黄毛怪一定没这么纤瘦。贺朝凤松了口气,上前道:“傅清离。”
却在上前那一刻,傅清离猛然回头,黑色的兜帽下竟然是个鲜红的蛇头。贺朝凤心下一惊!却是蛇头黄眼如电而来,直取贺朝凤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红影滋一声,溅出一蓬血,原来是贺朝凤反握匕首迅疾如电,险险削了它一截,那东西几乎是蹭过贺朝凤的咽喉,贺朝凤迅速后退,砰一声撞在墙上。
背后生疼,胸口闷痛,心如擂鼓。贺朝凤紧着呼吸,抠紧了墙。都这种设定了,在这里没点妖异简直说不过去,贺朝凤从踏进来开始就没大意过。
随着那东西啪嗒一声落在地上,那种寂静的感觉忽然消失了。贺朝凤觉得耳中的棉花一下不见,世界回到了身边。静仍然是静,但不是虚假的静。
尘烟散去,贺朝凤刚要踏出去的步子立马又收了回去。傅清离就站在他面前不远,正困惑地看着贺朝凤。一身黑衣,脸孔雪白。
两两无言中,贺朝凤抬手。
啪一巴掌,手感极佳。
贺朝凤:“哦,真的!”
贺朝凤赶紧找补:“刚才我见到一个像你的怪物,可吓人了,我怀疑这是那条溜走的蛇。”
贺朝凤说的又快又真切,还带了点告状,结结实实就把傅清离欲喷的怒火给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