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坞堡背靠牛背山,除了经常出火窑和矿路的墨宗人以外,没人知道路径,那也不能放松警惕没人看管啊!
这要是都像暮野兄这样,来一次就把人家城里的大马路小胡同都给摸得门清,他们墨宗岂不是要倒大霉!
他又不能说自己宗门的不是,只得干笑一声,把话题再往回撩。
“我做点东西。这么晚了,暮野兄怎么来了?”
封恺解开斗篷搭在臂上,表情十分轻松随意。
“没什么,新得了一匹好马,晚上出来溜溜。”
呵。
宁锯子内心冷笑,觉得他是裸的炫富。
一匹马而已,他以前开玛莎拉蒂上下班他说什么了?
再说这么大个雍西关还不够你溜的,竟然一路溜到关外的牛背山,轻装上阵不带护卫,暮野兄你就不怕遇上胡骑翻车么!
心里疯狂吐槽,脸上却满是羡慕。
“暮野兄你真厉害,晚上关外很危险的,最近总有胡骑出没,我晚上都不敢出坞堡。”
“最近还有胡骑?”
封恺皱眉。
“这两天我已命人清扫通往牛背山的官道,还有胡匪敢过来?”
宁非:……
他不知道!他有出去过啊!
担心自己的眼神暴露,宁锯子低头搅拌了一会儿锅子,声音有点闷。
“可能是我太紧张了吧。”
“上次在石沱岭,我差点被胡骑砍掉脑袋,到现在还会做噩梦哩。”
少年抬起头,清澈的大眼中满是诚恳:
“如今胡骑南下,边镇沦陷,我墨宗孤悬塞外,委实是睡不安枕。”
“暮野兄帮忙清缴残匪,我墨宗和关内百姓都获益良多。他日君若是能驱逐胡骑,光复边镇,那便是造福苍生的大善了!”
他这番话,直接把暮野兄刷上了一个层次,上升到民族大义、拯救危亡,他就不信热血青年不动心。
他暮野兄是心思难测了点,可封家代代都有为国殉战的例子,这样的家风是不会错的。
反正鸡汤不要钱,得灌就灌,灌得上头才好做笔小生意。
暮野兄现在肯定是想当英雄的,振臂一呼举国应和,这种爽感没有男人能够拒绝。
但做英雄也得有木仓,有子弹。
封家现在和胡骑隔边对峙,正是需要装备和技术支持的时候,业朝世家对封氏搞技术壁垒搞武器禁运,封家拼的是自家儿郎的血肉,他就不信封大都护没想法!
今天晚上暮野兄贸然造访,说是出来溜个马,再顺便找他纯聊天,反正他是不信的。
宁非说这番话的时候是背对着封恺,自然看不到男人唇角微勾,难得真心露出一抹笑意。
他的视线略过少年纤细的脖颈和单薄的脊背。肯将要害曝露,这是对自己毫无防备的展示,他这位非弟真是个妙人!
“非弟过誉了。”
封恺的声音低沉,微带磁性。
“国难当前,封家自当竭尽全力。”
“可目前诸王争位,朝政混乱,国库空虚。原本早该拨付的军饷和修缮款迟迟不能送到,雍西关粮草不丰,城防物料匮乏,今冬过后若是胡骑扣边,必然是一场血战。”
“兄今日过来,实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一是探望非弟,第二……”
男人顿了顿,看着已经转过头,正满眼惊讶的少年,蓦地走上前,伸手接过了他手中的木棍,模仿着少年的动作搅拌锅中的浑浊。
“也是想和非弟聊聊那水泥。”
宁非简直要给他暮野兄鼓掌了!
这特么是什么神仙人精!
先就着他搭的梯子爬上道德制高点,再卖惨杀一波价,这样他宁非要是还狮子大开口,岂不是直接就成了发国难财的奸商!
偏偏人家还能屈能伸,光线这么暗都能看出锯子他手酸到不行,极其有眼色地过来搭把手,简直不能更刷好感。
这么一比,柳铁绝对是个渣渣没错了!
“这个力道和速度,可以吧?”
男人低下头,温和地看着和自己并肩而立的少年,声音磁中带钩。
“之前没敢伸手,是怕自己手粗坏了非弟的巧工,若只是这些,那我倒是能帮上忙。”
“谢谢暮野兄,就这样一直搅动,保持速度和方向,不要停啊。”
小矩子点头,一双眼眨巴眨巴,无辜而又天真。
“暮野兄觉得水泥好用吗?那我再送暮野兄一些吧,这玩意修房子可方便了,最近我们又烧出来一些,匀一匀可以给暮野兄带走十担。”
男人点头,手中的木棍不停歇。
“是很好用,但不用非弟再送了。”
“墨宗也在重修,处处都要用水泥,我也不好和非弟抢夺物料。”
“再说雍西关一线的城防几乎都要修缮,十担水泥杯水车薪,愚兄想问,非弟愿不愿意把配方出让?”
艰难地挤出两更,今天又是干枯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