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这些人竟不是躲避他的视线,就是为了摆脱与他的牵扯竟也站在了弹劾他的官员之列。
柳相这才明白,镇北王这是放弃他了。
他抬头含恨看向镇北王,本想就此将镇北王也咬下来,毕竟他与那些官员皆是镇北王一党,他们出事了,镇北王自也不能置身事外。
可他而后却又想,若他真将镇北王攀扯下来了,恐怕他就真的没有活路可走了。
他那二女儿还在镇北王府,也许此事并非毫无转机,这般想着,柳相便忍耐下了将镇北王攀扯下来的心思。
“啧。”
坐在龙椅上的俊美青年失望的看着那跪伏在地上的人,他本以为萧君离这么对他,他至少也会攀扯他一两句,谁知这老乌龟居然这么老实。
如此一来,他倒是不能直接处置了柳相了。
“柳相啊柳相,你真是让朕失望至极,但你辅佐朕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的项上人头朕便给你留着了,只将你贬为庶人,将贪污的家产尽皆抄没充盈国库,且柳家三代不能为官。”
萧灏骞是不喜欢萧君离的人,若可以,他自是希望萧君离的人都死得干干净净,但他又不是个傻子,只会逞一时之气。
柳相是该死,但却不应该死在他手里,他死在朝堂外,死在街上,死在哪里都可以,只有这般才能让那个他最讨厌的人被牵扯下水。
所以这次,他便“轻轻”放下,给柳相留下一个活路。
想到这里,萧灏骞立刻摆出看好戏的表情,看了看萧君离,又看了看那些萧君离的党羽们。
萧君离也在看萧灏骞。
在他眼里,萧灏骞脾气阴晴不定,冲动易怒且无脑,若是给他机会,他肯定会将他的人死死按死才对。
只有死人,才没有再次起复的机会。
却没想到萧灏骞突然有脑子了,居然没有趁机要了柳相的命,难道是他一直就没有看清真正的萧灏骞?
“没事就退朝吧,朕累了,对于新丞相的人选,你们想推举谁,且先想仔细了,等下次上朝的时候咱们君臣再好好聊聊。”
柳相被萧君离放弃丢了官位,还要被抄没家产,这对萧灏骞来说是极大的一件喜事,就算他先前已经接收到预告了,当这件事真的发生的时候,萧灏骞还是觉得非常高兴。
他决定下朝就去喝一杯。
然后再悄悄的去找那个小妖精,好好的探讨一下生命的哲学。
下朝之后,朝臣们很快就散了,特别是镇北王手下的那群朝臣,他们散得特别快,就好像怕被牵连上一样。
柳相满头冷汗的顺着人群出来,他官帽被摘了,官服被扒了,头发乱糟糟的,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
那些与他交往甚密的都背弃他而去,与他有敌的和他自也没什么话可说,是以这便更显得他无比的凄凉。
可此时柳相已然顾不得那么多,他一边擦汗,一边向前跑去。
“镇北王请留步!”
萧君离停下脚步,神情冷漠的转头看向柳相,不,他现在已经不是柳相了,而是庶人柳遇之。
萧君离自是没话要与柳遇之说,但若这老东西日后要攀扯他,自也是一桩麻烦,不过萧君离向来自负,并不觉得萧灏骞真的能利用这老东西让他伤筋动骨。
“你们柳府那些污糟事本王已经什么都知道了,特别是‘救命之恩’之事,今日留你一条命是陛下仁慈,而本王却远没有陛下那么仁慈,所有欺瞒过本王的人,本王皆不会放过,你好自为之。”
听了这话,柳相不敢置信:“王爷,此事怕有些误会,老臣可以解释!”
萧君离却是冷笑一声,甩袖而去,根本就不听他的解释,没一会儿就走没了人影。
柳遇之是浑身颤抖的走出宫门的,轿夫们见自家老爷下了朝居然变成了这副模样,官帽和官服都没有了,哪能想不到发生了什么,立时眼神便古怪了起来。
不过他们好歹也是柳府的下人,还是很快便过去将柳遇之搀扶进了轿子里。
轿夫带着人摇摇晃晃的往柳府而去,但在穿过热闹的街市时,轿中的人却突然听到了什么,掀开帘子让轿夫停下来。
“他们在说什么?”
柳遇之眼睛睁得大大的,模样十分狰狞可怕,匆忙停轿的轿夫被吓了一跳,连忙去周围打听。
好一会儿,他们才转回身来,战战兢兢地道:“老爷,您被罢官抄家的事已经传出来了,而且还不止如此……”
就连夫人小姐干的那一桩桩一件件的恶事都被传出来了,还有夫人小姐当年顶替镇北王真正的救命之恩之人的身份的事。
听了这话,柳遇之已然苍老近十岁的脸顿时就是一青,而后他猛然“呕”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老血,晕厥在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