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已经进入了高潮,身为主人的华素大长公主也不能一只不露面,虽然只是出去说了几句话,但是对于有些人来说,就已经足以成为她们谈论的资本了。 高氏也有这个欲望,但那是以前,现在的她不管想说什么,都被陈苧给镇压下去了。 “苧姐儿,娘保证不乱说话,你就去和那些小姑娘们一起联络联络感情,”高氏这心阿,现在真是火急火燎的,小姑娘家的没几个手帕交怎么可以呢。 陈苧只静静地看着高氏,高氏的反应在她的预料之中,她先在这里陪着高氏坐了一会儿,高氏才会真正的管住自己的嘴。 “苧姐儿,你倒是给娘一个准话阿,”高氏不断催促道。 陈苧这会垂下了眸子,长长的睫毛在皮肤上投射出一片浅浅的阴影,淡淡地应了声‘好’。 “娘真的……阿,”高氏还要再说,就猝不及防的得到了陈苧同意的消息,似乎是不相信有这么容易。 陈苧趁着高氏愣着的时候,起身向小姑娘聚集的地方走去,顺便临走之前还给在高氏身边伺候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到处都是嬉闹的声音,陈苧却有点提不起兴致,上辈子的她是无缘来参加这次宴席的,包括大房也包括四房。 所以她对这次宴席上会发生的事情也是两眼一抹黑,走一步看一步,她走了有一会了,却依然没有看见早跑没了影子的陈芩和陈茗,既然这样,陈苧当即停下了脚步,挑了一个人数还可以的亭子处走了过去。 陈苧越走越近,快接近的时候陈苧的脚步不由得顿了顿,她看见了一个熟人——徐薇。 陈苧有些出乎意料,没想到世界这么小,虽然此时她还没有认识徐薇。 “诸位姐姐妹妹,不知道聊些什么呢,加我一个可好,”陈苧面带微笑道。 这些小姑娘被陈苧打断了也不生气,反而有人出来拉着她的手道:“好好好,当然好,我们巴不得多一些姐姐妹妹,更热闹些呢。” 其他的小姑娘也纷纷对陈苧露出了善意的微笑,这让陈苧一时之间不禁有些感慨,这大概是这些姑娘们最轻松、单纯的时候了。 “你呀,就坐在这里,”方笑一把把陈苧按在一个位置上坐下,她自己也随落坐。 “刚才我们聊到哪里了,”方笑又提问道。 这时候陈苧也看出来了,方笑在这里是把这一群小姑娘凝聚在一起,一直热闹着这里的气氛。 “我们刚刚说到你硬要去捉那只蚂蚱,竟然捉着捉着捉到了你爹院子里的事情,”另一个黄裳的小姑娘接道。 “对对对,你们不知道,我娘真是太讨厌了,明明我爹都说了不计较了,她却还罚我去抄书,整整抄了三遍阿,可折磨死我了。” 耳边娇俏又带着一丝幸福的声音传来,但是陈苧的注意力却不在方笑的身上,她悄悄地打量着对面徐薇。 果不其然,徐薇的眉头皱了起来,她是知道的,徐薇的父亲在她三岁的时候就去了,母亲后来也改嫁,在这之后徐薇在她父亲那边的家族就一直生活的不如意,直到她的外祖母文安侯府的老夫人发现了这件事情把她接到身边抚养才告一段落。 徐薇最厌恶的就是有父母疼爱的人了,方笑怕是无意中戳中了徐薇的痛处。 一天的时间转瞬即逝,等到两小一觉睡醒的时候,华素大长公主府上的宴席已经进入了尾声,阿萝直接被阮氏带走,往感觉幽静的地方走去。 走之前,沈瑚小朋友还一个劲地说下次再来找表姐一起玩,这让阿萝产生了一种谜之成就感。 “二伯母,我们这是去哪里呀,”阿萝面带疑惑道。 “萝姐儿,二伯母带你去见一个婆婆,二伯母小时候可基本上是由她教导的,”阮氏轻柔而略带忧伤的声音在阿萝耳边响起。 既然知道了要去干什么,阿萝也就老老实实的待在采苹的怀里,也许是被阮氏的忧伤感染了,阿萝失去了对周围环境探索的兴趣。 她们最终的目的地是一个让阿萝想到宁静致远这个词语的一个小院子,小院子没有名字,但是她的里面很整洁,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 郑妈妈知道她就在这几天了,可是她要撑着,离大长公主的寿辰越远越好,即便她知道大长公主并不会介意这种事情。 她愣愣地盯着窗边的的拿盆吊兰,它已经长的很大了,垂下来的部分竟然要满满当当地把窗户给填满了,这是她的大姑娘送给她的,吊兰还年轻,她却已经老了。 “妈妈,”阮氏哽咽道。 阮氏不是一个感性的人,但她却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在阮氏的眼里郑妈妈已经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了,丁点儿肉可怜兮兮地包裹在那层骨头上面,端的是阴森可怖。 郑妈妈的耳朵已经不大好使了,她没有听见阮氏唤她的这一声,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阮氏再也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了,鼻子一酸,眼泪就这样哗啦啦地流了下来,她走过去轻轻地握住郑妈妈骨瘦如柴的手,又轻柔地唤了一声“妈妈”。 郑妈妈反手抓住阮氏的手,惊喜道:“是大姑娘吗。” “妈妈,是我,我应该早点来看看你的,”阮氏强装镇定道。 “没事,没事,老奴能在死之前再见大姑娘一面,老奴已经很满足了,”郑妈妈想她已经活的够久了,这辈子值了。 阮氏和郑妈妈在那里絮絮叨叨了很久,多是阮氏在说,郑妈妈在听,说到后面阮氏才一把拉过阿萝介绍给郑妈妈道:“妈妈,我也是有女儿的人了,这是我收养的女孩。” “好,好,大姑娘过得如意就好,”郑妈妈低声道,要不是阿萝站的离她近,还听不清郑妈妈在说些什么呢。 阮氏又说了一些话之后,声音就渐渐地小了下去,到最后阮氏伸手给郑妈妈掖了掖被角,又静静地注视了郑妈妈一会儿就离开了。 回程的路上气氛有些压抑,阿萝也乖乖的不说话,这个气氛直到钱氏的一声哭爹喊娘中结束。 本来今天钱氏是不要跟着一起去的,可谁让陈茂和孙氏和离了呢,抱着再给儿子相一个儿媳妇的伟大理想钱氏厚着脸皮爬上了前往大长公主府的车队。 可想而知,在这种宴席上,有谁会和钱氏这样身份的人讨论这种话题,憋了满肚子气回来的钱氏在侯府门口就又被振了三振,她的独苗苗被人打了,抬着回来的,现在大夫还在诊治呢。 阿萝目送着钱氏像一阵风似的消失在自己眼前,不得不感慨,人的潜力都是无限大的。 至于剩下的其他人不幸灾乐祸都是好的了,唯有知情人陈苧垂下了眸子,这辈子二哥应该不会被打断子孙根了吧。 是的,上辈子的陈茂最后成了一个废人,他不能人道了,那东西成了摆设,孙家下手可真狠阿。 出了这样的事情,作为二伯母的阮氏压根是不可以完全撒手不管的,她派了一个小丫鬟常驻在齐鸣堂里面,随时随地传递第一手消息。 当然了,这辈子的陈茂是幸运的,他只是被打断了腿,但是修养修养还是可以恢复的,不过对于不知道自己上辈子经历的陈茂来说,他可不认为自己幸运,一个劲的要把打断他腿的人找出来,让他生不如死。 随着阮氏回到侯府被送去老夫人那里的还有一样东西,那是几份花名册,上面的人配陈苧、陈芩和陈茗都是绰绰有余的了,还让人传话过去,起码这上面的人身家都是清白的,不满意,可以,那就自己去找,但是如果后来出了什么事情,她概不负责。 与陈芩和陈茗差别待遇的是陈菖和陈菘兄弟俩,阮氏给他们找的人就算没有花十分心力,也有七八分了,还在上面标明了各种注意事项,也算是全了她原先和闵氏的那一份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