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肯露面了？”

一个男子的声音，清冷且带有敌意。

顾莞想睁开眼睛，却用尽了全身力气，都没能睁开，就好像不受她的控制一样。

“我……我对不起莞儿，对不起她……”

另一个男生的声音发着颤，声音略显成熟沧桑。

“怎么，那些钱都花没了？”

“我还了些债，留下点钱开了个小超市……”

“那你来的目的是？”

“我，我想看看她，可以吗？”

声音低沉的男子，渐渐不敢说话。

简单僵硬的对话戛然而止，没了下文。

顾莞已经猜到了，这是徐雁冰跟自己的父亲顾韦州之间的对话。

空气在屋里静静地流动，只听体征检测仪还像往常一样规律的响着。

徐雁冰回眸，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顾莞，眼底闪过一丝不安。

“她还没醒，可给不了你钱。”

“我不要钱，我是诚心忏悔来的，以前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她的妈妈，是我把她逼上了绝路，是我该千刀万剐！”

只见此时，顾韦州“噗通”一声，跪在了顾莞的床前，本就遍布满脸的皱纹更加显得猖狂，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长了老年斑如柴的双手紧抱在胸前。

涕泗横流。

吓得徐雁冰略显的慌张，他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好歹是过了半百的老人。

“你……你这是干什么？”

“就让我跟莞儿说会话吧，求你了，徐雁冰……”

看着这么一个老人跪在地上，哭的甚至脖子上的青筋都已经隆起，徐雁冰也不好阻拦，毕竟，他再怎么不是人，也是顾莞的至亲，唯一的亲人。

“好，快说快走。”

徐雁冰又看了顾莞一眼，打开了房门，坐在了门口的排椅上。

见徐雁冰走出去，带上了门。

顾韦州从地上费力的爬起来，虽说这一辈子摸爬滚打，但体力精力终究抵不过岁月，由于刚刚跪在地上力气用大了，像是伤到了膝盖，站起来时，听见了骨头摩擦的响声。

顾韦州没有坐一旁看护的椅子，只是倚在了顾莞的床前，眼皮松弛且红透肿胀的双眼看着顾莞，

半天硬是没有憋出一个字来，

只是来不及擦的眼泪，滴在了顾莞的手背上。

顾莞感受到了温度，是爱的温度，这是她多年来没有过的感觉，是丧失已久快忘记了的感觉。

“莞儿，爸爸对不起你，要是你能醒过来，你不再认我都可以，我会离你远远的，不再给你添麻烦……”

“莞儿，你知道吗，爸爸挣钱了，开了个小商店，每天都有收入，还算稳定，这些钱都给你攒着，这是爸爸这么多年来欠你的……”

“爸爸也知道，自己就算死，也低不上对你造成的伤害。”

“只要你能醒来，要我怎么做都行。”

顾韦州停顿了一会，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想去拉女儿的手，可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候，他的手悬在了空中，

他没有资格，去触碰他女儿。